第7章 春草年年綠

真正的“綠帽俠”傅寒青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知這件事。

他與應翩翩爭執後,一面是心裏有氣,想故意晾上應翩翩一陣,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公務繁忙,沒空去一直盯著應翩翩在做什麽。

近日發生了一件大事,傳聞七合教的教主池簌突發急病,教中大局由他的嫡系陳逑接手主持。然而陳逑沒有池簌的魄力與鐵腕,教中一些異端開始蠢蠢欲動,意圖奪位。

甚至有人傳言,其實池簌早已經不治身亡,只不過沒人敢將這個消息透露出來罷了。一時間眾說紛紜,怎麽猜的都有,卻沒有一條能夠確定的準確情報。

傅寒青就是忙著想辦法打探池簌目前的情況。

他大姑母被封淑妃,深得皇上喜愛,育有二皇子與五皇子。二皇子於十歲時溺水而亡,剩下一個五皇子,皇上與淑妃都是寵愛無比,他亦有問鼎大位之心。

這時雖有太子在位,但也不見得多受聖寵,傅家作為淑妃的母家,自然是要鼎力支持五皇子的。

而七合教這個由昔日朝廷中特務機關演變而成的江湖門派勢力龐大,又掌握著不少皇室秘辛,無論對哪位皇子來說,都是他們極其需要拉攏的強大盟友。

在平常的時候,人人欲見教主池簌一面而不得,眼下教中生亂,正是絕佳的機會。

如果有人能在這時幫助池簌解決了麻煩,博得他的好感,想必以後能夠獲得他支持的幾率就也會大上不少。

最差的結果是,縱使自己不成功,也絕對不能讓別的皇子得逞。

此事事關重大,拼的就是誰能夠搶到先機,故而傅寒青這邊一直忙於搜集情報,尋找接近池簌之法。

韓耀來到侯府的時候,傅寒青剛剛看完一摞厚厚的卷宗,卻依然沒有找到關於池簌病情的線索,有些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

緊接著下人通稟,說是韓耀來了。

傅寒青雖然忙碌,但一聽,還是說道:“那就快讓他進來吧。”

傅寒青的祖父一共有四名兒女,大女兒就是已經入宮的淑妃,二兒子是傅寒青的父親傅英,三子庶出,名叫傅節,目前在職方司任職,而小女兒嫁給了安國公韓高躍,生有一子,兒子就是韓耀。

韓耀跟傅寒青這個表哥關系很好,又和應翩翩同歲,三人都算是自幼相識,平時也經常來往。

由於傅寒青經常外出征戰,反倒是韓耀和應翩翩一同玩樂的時候多一些,卻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韓耀到府上先找傅寒青來了。

隨著下人的通稟,韓耀走了進來,沖傅寒青行了個禮,道:“表哥。”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卻也不開口,侍女奉了茶上來,韓耀也沒喝,低頭看著那茶盅,倒是先嘆了一口氣。

傅寒青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了?是遇到什麽難處,還是外頭有人欺負你了,說來聽聽。”

韓耀吞吞吐吐地道:“都不是……表哥,你今天怎麽沒去找阿玦啊?”

傅寒青一聽他提起應翩翩來,臉上的笑意就有些淡了,道:“怎麽,他這是找你跟我說情來了?”

韓耀好似並不知道兩人昨晚爭執的事,聽傅寒青這樣說,奇怪地反問道:“說什麽情?我都沒見到他。”

他說到這裏又不禁嘆了口氣,說:“我今日得了一塊奇石,原本是想來找他賞鑒的,剛剛入了府直接去找他,結果連院子都沒能進去。但我看見伺候他的丫鬟從街上買了幾束新摘的赤月臨花拿回去了……”

月臨花便是蘋果花,有白、青、赤三種顏色,取平安和樂之意,在穆國的風俗裏,情人間經常通過相贈這種花來定情,娶妻納妾時也會有人以此裝點房間。

傅寒青一聽就知道,應翩翩這是清醒過來知道錯了,正在想辦法來跟自己賠不是呢。不肯見韓耀,估摸著是想準備一個驚喜,怕韓耀告訴自己。

他心裏覺得有點得意,又有點甜蜜,因而陰沉的表情不自覺稍稍柔和了一點。但緊接著,傅寒青就把這種情緒給忍住了。

應翩翩這性子全都是應定斌他們慣出來的,要是再沒自己管著,不知要無法無天成了什麽樣,這樣就把之前的事算了,他怎麽能長記性呢?

因此傅寒青也只是哼了一聲,說道:“我一向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他與其做這些沒用的事情賣好,倒不如少惹些麻煩更讓我高興。還有,你也少去找他,你性子單純,想事也少,總跟他一塊玩,也不怕被帶壞了。”

韓耀驚愕地看著傅寒青,一時都沒有掩飾住自己那仿佛在看傻子的眼神,說道:“表哥,他昨晚納了一名男妾,還在人家房裏歇了,你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若是知道,為何如此淡定?若是不知道,為什麽又能這麽自信?

傅寒青那略帶不屑的表情凝在唇邊,一時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