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海棠”

這裏的浴室不比楓湖居那邊奢靡寬敞,平時顧星檀一個人洗澡還算舒服,現在多了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男性軀體,就顯得逼仄。

此時,容懷宴薄唇正貼著她耳畔念著篡改過後的艷詩,音色在瓷質墻面反射中格外磁性,仿佛連耳膜都在顫栗。

隨著他書寫,顧星檀輕而易舉感受到微燙長指下的觸感,下意識張了張被水霧潤濕的紅唇,半晌,才溢出半句難以啟齒的話音:“怎麽什麽詩到你嘴裏,都成了這種……”

她手心撐著冰涼的鏡面,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咬著唇質疑,“百年書香世家培養你,培養得都是這種詩詞歌賦?”

“嗯?”

容懷宴最後那個海棠香的‘香’字已經寫至她的腰窩,此時微微頓筆,從清啞喉間溢出簡單的低音節。

唇畔浮笑,忽而道:

“是‘狂風落盡海棠色,嬌花成陰水滿池’……”

念這詞時,長指慢慢往雪中那最艷麗的海棠色而去,若即若離,惹得顧星檀眼睫亂顫。

容懷宴感受到‘嬌花滿池’後,另一只手慢慢收緊了女子纖細腰肢。

顧星檀猝不及防,纖薄腰背撞到這位滿嘴風雅詩詞、百年書香浸染的謙謙君子身上,清晰發現對方腰腹肌理都充斥著壓迫感極重的攻擊性。

而後,聽到——

他未盡的話落下:“還是,‘玉樹瓊花,迤邐相偎傍’?”

顧星檀愣了好幾秒。

在朦朧熱霧中,落地鏡倒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越發讓人浮想聯翩。

直到容小變態溫度持續升高。

顧星檀驀地反應過來,他詩中的‘玉樹瓊花’指的什麽。

臉頰一瞬間燒得比之前抹掉的口紅還要艷麗。

啊啊啊啊。

這都是什麽虎狼詩詞!

顧星檀呼吸難抑,那雙掛著水珠的眼睫似鴉羽般亂顫,連帶著心臟,砰,砰砰,砰砰,毫無規律。

“容、禽、獸!”

“偽君子!”

美人罵人也是美的。

容懷宴視線掠過那緋色靡麗的臉蛋,仿佛春日最熱烈的海棠花,嬌艷欲滴。

頓在她那雙纖長的腿部,原本肌膚那一枝灼灼搖曳的海棠花枝,已消失不見,又化成了一捧白生生的雪。

“看什麽看,松、手!”

顧星檀強撐著理智,想要脫離他的懷抱,以及那存在感極強的容小變態。

花灑突然被他打開。

溫熱的水兜頭澆了下來。

“喂!”

有了水,摩擦力越發小。

蒸騰的霧氣之間,男人如畫眉目,難得浸染了一抹薄欲,在她耳邊低低稱呼了句:

“小海棠。”

這個稱呼——

顧星檀瞳孔陡然放大,檀口張著,剛要問:“你……”

忽而。

少女纖細天鵝頸無力地仰靠在容懷宴線條漂亮的胸口位置,垂落的柔順烏發滑過骨骼分明的鎖骨。

微卷的發梢,緩慢而有規律,一點一點,掃過男人勁瘦腰腹,

……

……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顧星檀全身都被那股冷雪烏木香浸透了個徹底,神思恍惚間,耳畔依稀不斷回蕩著男人用那種似冷玉清貴低涼的聲線,緩緩喚她——

“小海棠。”

由於容懷宴這句‘小海棠’,讓顧星檀這一夜,恍惚做了許多錯亂的夢境。

翌日。

天蒙蒙亮時,外面光線沿著木質的窗戶照了進來。

原本安靜睡著的美人兒驚醒般,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剛起了一半,又重新倒回去。

身上極厚的被子重重‘砸’了下來。

談老爺子家裏收集了不少字畫作品,其中多為破損嚴重的古董,老人家愛畫如命又不怕冷,即便是寒冬臘月,家裏溫度都不會調的太高。

所以每個房間的被子,都是極厚的。

除此之外,容懷宴的手臂還箍在她腰間。

顧星檀仰回枕頭,望著天花板幾秒,一鼓作氣掙脫他的桎梏,氣勢洶洶喊:“容懷宴!”

話音剛落。

少女纖若柳枝的腰再次被那雙手臂若無其事地攬了回去,男人清冷矜雅的聲線,此時染著幾分靡麗慵懶,“被子。”

“要什麽被子!”

顧星檀直接把他身上的被子掀開來,清晨寒氣瞬間侵襲至皮膚,隔著薄薄的黑色睡袍,清晰看到男人身上肌理壁壘分明。

就很性感——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欣賞男色的時候。

顧星檀把被子團進自己懷裏抱著,不給他扯回去的機會,漂亮眸子帶著審問意味:

“說,你怎麽知道我的小名?”

昨晚雖累極而眠,腦子裏卻一直惦記著這個問題。

難怪啊。

那麽多花,容懷宴卻選擇她身上畫海棠花枝。

原先以為他知道自己喜歡海棠,平時用的也是海棠香。

現在想想,是她天真了,哪裏有那麽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