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顧星檀想到自己在他掌心寫下‘聘禮’二字。
事關兩人婚姻大事,她篤定容懷宴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她慢條斯理地撫平裙子上的折痕,坐得比容懷宴還要端正,一副準備正兒八經談生意的架勢。
剛想開口,余光不經意瞥見他喉結那道貫穿的緋色長痕,心虛了一秒。
隨即輕咳了聲,假裝沒看到:“我聽說你藏品裏有許多用於修復的古紙,其中也有類似宋絹的細密絹?”
原來是惦記他的藏品。
只是——
容懷宴冷白修長的指骨輕敲了座椅扶手,在寂靜的車廂內,讓人心臟忍不住縮緊。
他看向江秘書:“有太太想要的紙嗎?”
江秘書略一思索,立刻答道:“有,就在老宅收藏室。”
而後對各類藏紙如數家珍。
越聽,顧星檀漂亮眸子越亮。
書畫修復師最缺的排在第一位是什麽。
那絕對是修復材料!
無異於看到金山銀山在朝她招手。
顧星檀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輕輕晃了晃:“我不白要你的,就當是你的聘禮,我用嫁妝跟你交換!行嗎?”
她知道這種紙的珍貴,尤其是可以用於修補古畫,更稀缺。
就他們這種塑料關系,自然不可能白要。
容懷宴聽到她撇清關系的話語,車廂暗光下,男人原本清透潤澤的眼眸,仿佛沾染上了外面的幽幽夜色,能看透一切。
男人身後車窗外,市中心夜景絢爛的燈影一閃而過,就著薄光,顧星檀仰著小下巴,期待地望進他那雙辨不清思緒的雙眸。
下一刻。
卻聽他用一如既往平靜矜雅的語調,淡而清晰的落下四個字:“可能不行。”
顧星檀素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原本期待的小臉蛋一垮:“為什麽不行?”
他那麽多紙,又用不到,就純收藏著。
容懷宴指腹慢慢摩挲著清單的邊緣,眼眸劃過一抹意味深長,不疾不徐道:“因為我所有的古董藏品,以後都是要留給我的女兒當嫁妝。”
???
顧星檀凝眉:“留給女兒當嫁妝?”
不願意給就不願意,這是什麽不走心的借口?
忖度片刻,她繼續表明自己的誠意,“我用一整套宋代瓷質棋子和你換。”
這可是寶貝,畢竟連陽城博物館也僅僅收藏了兩顆北宋黑瓷棋子,她這可是一整套。
聽到她的‘誠意’,容懷宴沒有半分動心,遊刃有余答:“我不缺古董。”
顧星檀本就沒什麽耐心,見他油鹽不進,脾氣上來了。
求人不如求己。
素來心高氣傲的大小姐第一次求人,就遭遇滑鐵盧。
而且還是輸給一個沒影子‘女兒’???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眸,顧星檀恰好發現車子靠近博物館附近,她工作室那條小路,於是冷哼一聲:“停車,我要下去!”
顧星檀聲音沁著上位者壓迫力,讓司機下意識以為是他們容總的命令,迅速踩了刹車。
一分鐘後。
造型奢華的車廂內只有司機、江秘書與容懷宴三人。
容懷宴神色沉靜地降下車窗,望著披著大衣,依舊掩不住羸弱纖細身段的女人正快步走向路邊工作室的身影。
冷冽到刺骨的夜風頓時盈滿整個車廂。
江秘書凍得打哆嗦,小心翼翼提醒道:
“容總?”
“您不去哄哄太太?”
容懷宴升上車窗,往椅背一靠,如玉般溫潤的語調此時仿佛被夜風冰冷,透著幾分寡淡:
“誰哄我。”
江秘書:“……”
他竟無言以對。
容總這樣不憐香惜玉的性子,也幸虧有娃娃親,不然豈不是要孤寡一輩子。
不過就太太這說翻臉就翻臉的野性子。
江秘書憂心忡忡,恐怕自家容總很快又會恢復單身。
容懷宴沒喊開車,司機也不敢動,與江秘書眼觀鼻鼻觀心,等候容總命令。
容懷宴想到方才出‘今夜白’大門時,顧星檀被凍得小臉發白的模樣,清雋眉心微折,長指輕按了下:
罷了。
“江秘書,她衣服落下了,送過去。”
站在車門外的江秘書,抱著那件所謂太太落下的‘容總的黑色大衣’,快步沖向即將隱於街尾的身影。
接下來兩天,顧星檀一直在工作室加班,研究如何在沒有材料的情況下,將破損的畫芯修復完整。
她記得之前有書曾記載過‘抽絲剝繭’之法。
把原有的絹絲,慢慢抽調,雖然會變得稀薄,但也不失為一個解決法子。
可惜,又失敗了。
顧星檀摘下壓在鼻梁上的細邊眼鏡,仰頭躺在寬大的椅子上,眼鏡鏈在指間纏繞了兩圈,眼睛因為過度疲勞,有點酸澀地輕眨了好幾下。
這時,余光不經意掃到門口衣架上掛著那件不合尺寸的黑色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