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結發妻妻

道貞國師的到來固然為婚禮增加許多神秘和疑惑,但婚禮仍然要往後面進行。

陸漾挽著桃鳶手臂親親密密地將人送進喜房,喜房的布置是盡歡和老夫人的手筆,一座實打實的金屋。

地磚是金子鋪就,床榻也是金子所制,杯是金杯,桌是金桌,沐浴用的浴桶還是金子打造,萬幸被衾是上好的天蠶絲織成。

金屋之內藏佳人,燭火搖曳,金磚倒映新人的影,床帳兩邊卷起,陸漾扶桃鳶安安穩穩坐在床沿:“鳶姐姐,累不累?”

“還好。”

喜房內的婆子們笑著打趣這對新婚妻妻,陸漾臉皮薄,受不住這些婆子們的‘調笑刁難’,輕捏桃鳶指尖:“鳶姐姐,我去去就回,你在房間好好休息。”

她扭頭吩咐寒蟬堆雪,想說的話說過一輪,再說下去恐有嘮嘮叨叨的嫌疑。

她紅著臉依依不舍地將注意力從新娘子身上撕下來,走出兩步,克制不住回頭。

快步返回。

“你餓了可以先吃,不用等我,渴了就讓寒蟬為你倒水,我很快就會回來。”

桃鳶嗔她要走不走:“快去罷。”

聲音隔著蓋頭,清清冷冷,又因著滿屋的金紅和熱烈洋溢的喜氣,音色落入耳裏多了一分其他時候沒有的羞嗔,陸漾心裏熨帖,想親她。

礙於左右都有人,她忍了忍,腳步輕快地朝外走。

走忙完,早來享受她的洞房花燭夜。

她才出門,寒蟬噗嗤笑出聲:“主子,您看她,多像……”

堆雪踩她腳。

“哎呀,你踩我做什麽?”

“踩的就是你。”

寒蟬委屈,想說的話在心坎繞了幾饒,到底覺得這話說出來不雅,說姑爺像是纏著娘喝奶的奶娃娃,確實有些過分了。

她又細細思量,冷不防有種何止過分,簡直太大逆不道的覺悟,乖乖閉上嘴,不計較堆雪踩她一事。

這場婚禮名義上是妻妻,可不論夫妻還是妻妻,總要有人擔那拋頭露面養家糊口的差事,目前這差事是陸漾在做,再者如今的桃鳶懷有身孕,於情於理不適合與來往的賓客寒暄作陪。

眾人紛紛敬酒,想灌醉這位陸地小財神。

道貞人還沒走,一個眼神投過來,喝醉喝到放肆的人們頭腦得到短暫的清醒,不再纏著陸漾不放。

陸漾酒量好,步子穩穩當當地朝國師大人走去。

道貞看她眼神清明容光煥發,羨慕少年人的風發意氣:“你年十八,比鳶兒小了八歲,今日婚成,便是有家室的人,要擔當起肩上的責任。”

“是。”

“你去罷。”國師大人笑了笑:“春宵一刻值千金,這些人,貧道幫你應付。”

欸?

陸漾愣在那。

前來找茬打算羞一羞陸漾的陸盡歡也愣怔在原地。

國師……為何這般好心?

這還是素來不理會紅塵事的不周山山主麽?

“速去,莫讓她久等。”

道貞一聲令下,陸漾朝她舉杯,杯中物一飲而盡,她如入水的魚兒歡暢離席。

她走後,道貞國師果然言出必踐,代替陸漾應付滿堂賓客。

她身份實在貴重特殊,沒人敢當著她的面冒冒失失,卻又看重國師以茶代酒的恩典,是以賓主盡歡顏。

陸老夫人得了訊面上沒多少表情。

她與這位年輕的國師說起來有幾分交情,只是這交情自認無法請得國師出山參加婚宴。

不周山的歷任山主都有一顆閑雲野鶴的心,十幾年不出山是常有的事。修道之人性情冷僻算不得什麽,道貞卻是其中的例外。

她很溫和。

外熱,內冷,對蒼生懷有憐憫,也深諳大道無情。

明眼人看得出來,她是為桃鳶來的。

喜宴圓滿散去,道貞國師與陸老夫人在月下閑談,盡歡陪在老夫人身側,時不時打量這位名聲極大的國師,滿心的好奇到達無法再保持安靜的極限。

她問:“國師真能看破人的命數?”

“歡兒,不得無禮。”

道貞從袖袋摸出龜甲:“小道而已,盡歡姑娘要測誰的命數?”

“測阿漾的!”

國師微笑:“陸少主幾世的滔天財運,壽數長,福運厚,這無需測。”

“那測我的?”陸盡歡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寫下一字“周”:“就測這個!”

周,是為大周的周,也是周天子的周。

陸老夫人道她太過失禮,責怪幾句。

道貞此行本就是來交好陸家,立時起卦。。

陸漾洗去一身酒氣,擡起胳膊放在鼻尖輕嗅,確認沒亂七八糟的酒味兒,她笑著推開新房的門。

紅燭成淚,對影成雙,佳人坐在床沿安安靜靜等著來人垂憐。

陸漾眼底的情意太過熾熱,寒蟬堆雪看了一眼沒敢再擡頭,羞得耳朵發紅。

今夜意味著什麽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主子懷有身孕,以姑爺的年少熱情,堆雪擔心新娘子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