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由兇悍(第2/8頁)

“沒有。”

見到他,桃鳶心情很好:“左右我做什麽阿爹都不會開懷,何必再捧著他?我累了,想回去歇息。”

“累了?”桃毓順手將竹籃塞給下人:“那就去休息。阿爹那裏我去幫你說。怎樣,膝蓋疼不疼?餓不餓?”

他還和兒時一般是體貼幼妹的兄長,桃鳶感懷地笑笑。

世家有時候就是這樣可笑,是外人無法理解的陳舊嚴苛,門外的天地越開放,門內的教條越森嚴。

即便兩人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兄妹都不能多親近半分。

隨著慢慢長大,再不是桃鳶累了,能肆無忌憚爬到兄長背上的幼稚年歲。

桃毓邊走邊陪妹妹說話。

在他看來妹妹是女子,比身為男兒的他更為艱辛。

許是知道這點,他對桃鳶很久便存有說不出的憐惜,尤其想到嫡妹二十六未婚,前頭有“克夫”汙名,後面又頂著失。身一說。

人言可畏,稍微脆弱些早就投河了。

他對妹妹憐惜裏不乏欽佩。

“我就送到這了。”

“阿兄不進去喝杯茶嗎?”

桃毓搖搖頭。

事實上自從十五歲後,依著家規他就不能再進妹妹院子了。有話說,也只能在院門外。

他面帶猶豫:“桃鄭兩家私下定好婚約,得尋個機會教外人曉得,所以阿爹為你安排了一場相親宴,所謂的相親宴,只是走走流程,做做樣子。”

“嗯。”桃鳶神情淡淡。

擔心她抵觸這門婚事,桃毓急忙道:“鄭家嫡次子我見過,不良於行,臉卻是好看的!十三歲那年你說你喜歡好看的,我還記著呢!”

說到好看,桃鳶眼前閃過少年人白裏透紅、嫩如新剝荔枝的臉。

“我知道你喜歡長得好,品性莊重的,未來……未來妹夫性子柔和,好拿捏,你嫁過去不會受委屈。我事先打探過,他屋裏沒通房,思慕你多年。”

桃鳶失笑:“倘我嫁過去,關起門來過日子,受不受委屈阿兄當真知道嗎?

“一個男人,婚前沒有通房不該是對發妻最基本的尊重?他沒通房,只能說還算檢點,怎麽就成阿兄嘴裏的好男人?”

“是,是這樣沒錯……”

桃毓自知理虧,點頭:“你說的在理。”

她輕嘆:“我曾經喜歡臉好看的,但現在我喜好變了。”

冷不防聽到這話,桃毓激動道:“你喜歡哪樣的?”

看他這架勢,大有等妹妹嫁人,偷偷摸摸為她送面首的打算。

看破他的心思,桃鳶覺得荒唐的同時笑容真摯一些:“我喜歡乖的。”

“乖的?”

七尺男兒,多乖才算乖?

“鄭家子,應該……應該也挺乖?”

他是來關心嫡妹的,也是來做說客的。

在他看來,與其與阿爹做無謂的抗爭,最後慘敗收場,不如抱著嘗試接受的心嫁入鄭家。

婚事幾乎板上釘釘,外人不知,但鄭桃兩家的掌權人彼此通過氣,事就成了一半。

他的心是好的,擔心妹妹反抗不成被打斷一身傲骨。

卻與桃鳶的心相違背。

桃鳶緩聲問道:“阿兄與阿嫂,婚後生活可和諧?”

她一句話羞紅桃毓的臉。

羞臊過後,桃毓一顆心涼了半截,想勸說的話徹底說不出口。

只因他的妻子也是被迫聽從父命娶回家的。

對方是盧家女,京都有名的怪胎,力大無窮,彪悍無比,得理不讓人。

很難想象素有清名的盧家能養出這樣的女兒,這若換在桃家,早被爹爹綁了起來一輩子不見外人。

他還記得新婚夜那女人因為合巹酒喝嗆了,揪他頭發,撓花他臉,對著他的身材評頭論足,一臉不滿。

可這是他的發妻,是他八擡大轎明媒正娶進來的。

是他一對兒女的親娘,這輩子都會和他綁在一塊兒,生同衾,死同穴。

他只能忍她,敬她,卻難以說服自己愛她。

時日多了受夠她的刁蠻不講理,桃毓變得不愛回家,整個人沉默許多。

他沒了多說的興致,苦笑:“沒大沒小,這是你能問的?好了,進去罷,我看你進去。”

桃鳶認真道了聲抱歉。

桃毓擡起的手幾起幾落,還是落在妹妹頭頂:“我知道你不願嫁給不喜歡的人,可是鳶兒,人生哪有那麽多喜歡就能在一起的美事呢?

“難道一定要遍體鱗傷,被打到爬不起來你才肯消停?

“哪有那樣完美的伴侶,世家的婚姻不就是一場利益結合的笑話?阿娘和阿爹如此,我與你阿嫂如此,桃箏和謝六郎同樣如此,你想做這個例外,做得了嗎?”

“不去試試怎麽知道?”

“試了又如何?還不是輸!人生在世,誰能真正背棄他的宗族?宗族是根,是安身立命的本錢,一個遭宗族指責厭惡的人,誰願與他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