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老爺子的葬禮舉辦得聲勢浩大,江月梳回來的時候,能見到的只是安靜地躺在棺槨裏的老人。

江家上上下下哀痛不已。

江月梳回來後,來過浮京閣兩次,江昱成都謊稱養病,拒不見客。

蘭燭聽林伯說,江老爺子沒跟江月梳說,自己的半個肝臟是誰的。

二爺也沒跟他說。

蘭燭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故,也只跟江月梳打過兩面的交道,但他見到她的時候,站的筆直挺立,謙和地叫她一聲“阿燭姑娘好”,料知他應該是個謙和儒雅的性子。

這樣的性子,的確不適合在江家這樣的深家大院中勾心鬥角。

江昱成對江家的所有人都冷漠至極,唯有這位江月梳,還能讓他恭敬地叫一聲大哥。

想來江月梳,應該待他誠心。

若是讓江月梳知道,自己的半個肝臟是江昱成,他或許會當機立斷地說著不可,拼了命的要把它還給他的。

蘭燭非常理解江昱成的心情,他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再去見江月梳,索性就閉門不見,江家的葬禮也不出席。

蘭燭眼見林伯送了客,邁進屋子裏看到江昱成站在那兒。

他手裏已經帶上了黑袖章, 整理著自己的著裝,蘭燭微微吃驚, “二爺, 您要去葬禮”

江昱成見到她進來,對著鏡子系著自己的領帶的手微微一頓,“阿燭,不是說去劇團嗎?”

蘭燭“我去看過了,劇團那兒挺好的。”

她走上前來,微微墊腳,聞到江昱成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讓人舒適的味道,接過江昱成手裏的領帶,熟練地系好∶"您要去哪兒?"

江昱成“我打算去一趟西山公墓。”

她系好了領帶,站在江昱成面前,雙手搭在他的胸前,“你是要去你母親那兒?”

“嗯。”他點點頭,摟過她的腰,“本來想瞞著你,偷偷去的。”

蘭燭“帶我一起吧。”

江昱成聽到這兒,眼底閃過一道閃光的波瀾,再次確定到∶“你要跟我一起去?”

蘭燭點點頭“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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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燭和江昱成上西山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山上路途難走,江昱成時不時地回頭拉蘭燭。

等到了地方,蘭燭才發現,江昱成母親的墓,就在烏紫蘇的墓旁邊,是之前她來過的那個無名無姓的那個墓碑。

原來之前那個她整理幹凈的墓碑,是江昱成母親的。

江昱成站在墓前,把手裏的花放下,對著墓碑發了好一會呆。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蹲下身,點了火,火苗竄上他拿出的那一封封的信,把信中的文字頓時燒成了灰燼。

“這是……”

“這是我曾經給她寫過的信。”他垂眸,眼神落在火光裏。

蘭燭看到落筆有力,姿態風雅的文字最後隨著那火焰化成青煙,她心中湧上淡淡的哀思。

白紙黑字化為灰燼。

江昱成站起來,背著手,站在那墓前,緩聲說道∶“如今一切,都落幕了,您不用擔心,我過很好。”

“阿燭——”江昱成伸手,蘭燭把手搭上,隨她來到墓前,他朝著那墓碑說道,“母親,這是阿燭,跟您一樣,學的是京劇,不過,比您唱的還好些。”

蘭燭朝著江昱成笑了笑,說她沒有那麽厲害,而後點起一柱煙,插在墓前,以表哀思。

她看了看墓碑上一個字都沒有,輕聲說道∶“二爺,換個墓碑吧。”

江昱成搖搖頭“不必了。”

他牽起她的手,沿途返回“別讓別人來打擾她。”

……

蘭燭隨著江昱成從西山回來,才剛到浮京閣的門口,還未進去,就看到灰黑色的大門口,擠擠壓壓地堵了好些人。

一行人看到江昱成的車子開了進來,竟然齊剮刷地堆在角落裏,都微微弓著身子。

林伯早在那兒等著了,迎著江昱成下來後,附耳說道,“二爺,原先趙家的港口亂成一團,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堆鬧事的人,趙家的這幾位後生,壓了許久也壓不下去,焦頭爛額地堵在浮京閣嚷著喊著求您幫忙。看起來,那位姓欽的爺,是要破釜沉舟了。”

江昱成掃了一眼站得整整齊齊的人,回頭兀自把蘭燭接下來,牽起她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往屋子裏走。

“二爺!”屋外的人出聲叫住他,“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欽書近乎是要拆了趙家啊,趙家的那幾個叔伯都逃到國外去了,還剩幾個小丫頭片子,在商場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不能看著趙家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啊。”

江昱成的腳步停留了片刻,冷漠地說∶“趙家的事,和我江昱成有什麽關系。”

"二爺!二爺!" 來人幾乎是要跪著攔住江昱成, "江家與趙家世代交好, 趙家老爺子一走, 如今,只能依靠江家了,只能依靠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