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2頁)

“藥浴未停,臣總要替陛下注意著些,”隔著寢衣,認真替少年放松著僵硬的肌肉,他笑,“等陛下把身子養好,臣定叫陛下盡興。”

起不來床的席冶:……

到底是誰盡興。

然而,多次藥浴,某人著實太清楚怎麽叫自己舒服,他活像只被rua軟了的貓,順了毛,散漫地,連多瞪對方一眼的力氣都懶得用。

從穿越起便一直陰魂不散的頭痛明顯減輕許多,緊貼著顧琮時,更幾近於無,席冶難得有條件睡了個回籠覺,傍晚才起身,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又喝了碗粥,哪怕最後被匆匆來報的禁軍擾了食欲,都未發火。

畢竟某系統剛剛已經在他的識海裏驚訝過一輪:

席瑾瑜死了。

卻不是因為昨夜穿了洞的箭傷,而是因為同樣被關在柴房裏的裴一。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席瑾瑜被丟進來時,裴一正縮在暗處的角落,忍耐筋絡斷裂的劇痛。

替禁軍引路的是李德忠,裴一從未見過席瑾瑜如此狼狽的模樣,亦從未想過,宮中處處刁難自己的李總管,曾經是安王麾下。

負責臥底的暗衛,最害怕也最忌諱身份暴露,主子卻如此輕易地,將這一切告知旁人,甚至並非心腹,只是一棵隨風倒的墻頭草。

理智上,裴一能夠理解,想獲取先前未受厭棄、堂堂兩朝太監總管的信任,主子必須要付出些誠意,打開天窗說亮話;

但當這「誠意」是自己時,裴一感覺到的卻僅有憤怒。

原來他早就被當成了傻子耍。

怪不得暴君會笑得那樣嘲諷。

他在宮中遭受的羞辱、折磨、煎熬,主子當真毫不知情?那些甜蜜的、讓自己連夜刺殺暴君的吻和情話,又有幾分出自真心?

說不得都是對付那薛小姐剩下的。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濾鏡在眼前破碎,裴一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清醒。

十數年的暗戀無法一朝拋卻,被主仆身份壓抑的怨憎卻湧了上來,他本該想方設法幫主子逃跑,最終,卻只是批了張溫順無害的皮,替對方包紮傷口,讓對方以為自己仍是那只滿心滿眼都是愛意的好騙綿羊。

“主子先休息,”他聽見自己說,“您流了太多血,等淩晨警備松懈,屬下再叫醒您。”

昏暗的柴房裏,漸漸響起了疲憊的呼吸聲。

……暴君親手掐死那只最愛的番邦犬時是什麽心情呢?

他大概多少能理解了。

過往無數個日夜訓練出的技巧生了效,悄無聲息摸到男人身邊,裴一睜大眼睛,貪婪地用目光描摹男人俊雅的眉眼、薄情的唇,緊接著,伸出雙手。

“嗬!”

脖頸被死死掐住,半點透不過氣,席瑾瑜猛地睜眼,不敢置信地望著面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手腳並用,拼命掙紮。

可一個受了傷的王爺,縱然習武,論力氣,又怎能敵過府裏精心培養的暗衛,哪怕這暗衛已然斷了右手的筋絡。

“是暴君的錯,是暴君給我喝了湯。”堪堪結痂的傷口崩裂,鮮血四濺,裴一卻渾不在意,發瘋般,用盡全身力氣,扼緊對方的喉嚨,似痛苦又似興奮,一邊流淚,一邊笑著湊近對方的唇,愛侶般親昵低喃:

“我會陪你的、我會陪你的,別怕。”

裴一是專職刺殺的暗衛,全程都沒弄出太大聲響,等門外禁軍意識到不對沖進來,席瑾瑜早已咽了氣。

披頭散發的裴一緊緊抱著對方的屍體,雙目似失了焦,旁若無人般地自言自語:“我的!我的!”

“都是暴君的錯。”

這場面著實有些駭人,逆賊口中的話更是大逆不道,負責看守柴房的禁軍連忙派人去請示陛下,唯有昨夜挨了席瑾瑜一頓譏諷的李德忠,似聽懂了什麽,笑:

“裴侍君這是說哪裏話。”

“陛下可從未如您一般做小人行徑,在湯中下藥。”

沒有……下藥?

呢喃聲停了,裴一愣愣地擡起頭。

活像原著中描寫的反派結局,他望向逆著陽光站在門邊的李德忠,聽到對方悠悠:

“事到如今,咱家騙你做什麽?”

胸口猶如被烈火灼燒過的利刃貫穿,柴房中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不似活人的哀嚎——

寢殿裏,席冶拒絕了薛海請自己去現場主持大局的請求。

無形的能量溢散在空中,他輕撚指尖,在顧琮瞧不見的角度,慢條斯理,放到嘴邊嘗了嘗:

【只有主角最容易殺死主角。】

【不是麽。】

【系統。】

作者有話說:

嗯,沒鹹魚前的席冶,大概就是這樣。

逆襲太多遍,連逆襲本身都會變得無趣,所以1101見到的,才會是一個很「佛系」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