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想你

裴慎不可能殺溫遙。這是黎縱的第一反應。

雖然裴慎之前對警方的調查和關押都沒有做過反抗,但他從沒承認過自己害過溫遙,而且從龍瀟月對這二人關系的描述,以及溫遙日記看來,裴慎不可能會害溫遙。

可他為什麽要改口承認呢?根據警方的走訪調查,6月27號早上海邊撿垃圾的船夫八點經過船屋的時候都還無事發生,八點半的時候附近的人就發現船屋裏有大量血跡,說明作案時間就在那短短三十分鐘之內,但裴慎從26號中午到27號早上八點人都在醫院,八點四十一已經駕車回到居住的小區了。

根據大數據分析顯示,從市二醫院駕車到裴慎居住的小區幾乎穿城,早高峰時間段起碼得開一個小時,裴慎四十分鐘就到家了,他不可能有時間殺人處理屍體,而且他又說不出屍體在哪兒……

黎縱嚴重懷疑他說謊。

可是他為什麽要說謊?

難道溫遙的失蹤真的和他有關?他為什麽要掩蓋溫遙可能活著的事?到底是什麽事讓他不惜背上殺人罪也要試圖掩蓋?

黎縱從簡衡手裏接過一份份卷宗,從6月26號晚上裴慎在醫院值班時開始重新梳理。

突然,黎縱看到了一處關鍵:“簡衡,6月26號晚上八點市二醫院獻血車失火爆炸時的詳細資料能調到嗎?”

“能。”簡衡點頭,“不過那是宗意外,是二分局那邊處理的,我馬上叫人把档案調過來。”

黎縱看著裴慎的調查卷,眉心一寸寸擰緊。

醫院,獻血車爆炸,偽造的假血,消失的屍體……一張曲折離奇的觸網在黎縱的腦海中逐漸鋪開,那深藏於夜色迷霧下的真相似乎可能,也似乎不可能。

窗外的陽光穿過防護欄照進病房,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投下了黑白的柵欄。

日頭當空。

中午剛過,余霆走出俱樂部看到葛新祖還坐在大廳,旁邊還坐著高琳。

高琳難得地把長發放下來,削弱了幾分她身上的鋒利氣,看到余霆立馬站了起來:“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余霆整個人疲憊得不行,面色紙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額頭的碎發還保留著潮濕意,整個人就像病入膏肓一樣。

葛新祖上前一看他的臉,頓時:“你看吧,我都說了這玩意兒耗命,算了算了明天不要來了!”

余霆的頭很痛,葛新祖一聒噪他的眉心狠狠地擰了起來,他搖搖頭:“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看他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葛新祖也不敢拉扯他,只能贅在他屁股後面往儲物櫃的方向走:“不行啊嫂子,你看起來很難受啊,這是做什麽了?我們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萬一你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怎麽跟縱哥交代啊,他不得弄死我啊!”

高琳也覺得余霆的狀態很差,對於他去幹了什麽,為什麽會弄成這個樣子高琳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他的身體確實很明顯已經吃不消了,插話道:“你就聽葛新祖吧,保險起見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黎隊現在已經醒了,你不要又出什麽問題了。”

醒了??

余霆倏地轉過頭來:“他醒了?”

高琳點頭的動作他都還沒看清,就慌忙掏出鑰匙去開儲物櫃,裏面放著他的隨身物件和手機,脫力酸軟的手不停打顫,試了好幾下才把鑰匙插進鎖孔。

余霆的手奔著手機去,拿在手裏按了好多下。

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電了。

葛新祖道:“打不通的,縱哥現在被他家的人看得死死的,連手機都被他爸給摔了個粉碎性骨折,我已經打了很多次了。”他嘴上說著喪氣話,手上還是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余霆。

余霆置若罔聞地抓過手機。

果然。黎縱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余霆最後一點力氣都在聽筒裏傳來的機械女聲提示裏徹底透支。

余霆坐在葛新祖的車後排,閉著眼靠著椅背微仰著頭,就像熟睡過去一般,風從駕駛座的窗裏飄到後座,輕輕拂動他額前的碎發和睫毛。

高琳一直在透過後視鏡看他。曾經她羨慕過余霆,這種羨慕不僅是出於她對黎縱幾分心動,更多是因為余霆被一個深情到極致的男人堅定地選擇了,那種被人用力地愛著的感覺是許多人一生也求不來的。高琳起初不了理解黎縱為什麽會愛上余霆這樣面柔心冷的人,但現在她明白了,余霆就像一匹荒野中的孤狼,但凡它回頭望一眼,目光所及之處,所見之人,就是他的一切,所以……

所以余霆會愛上黎縱是必然的,黎縱就像荒原上的烈日,任余霆的性情如何寡淡冷漠,也經不起那麽熱烈地追隨和喜歡。

車廂裏很吵,城市道路喧鬧的雜音從車窗縫裏鉆進來,葛新祖打著方向盤用藍牙耳機罵著他公司底下那群不中用的飯桶,高琳的視線一直落在後視鏡上,鏡中余霆的面容蒼白而安靜,那種刻在骨子裏,即使閉著眼一動不動都掩蓋不住的相思是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