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4頁)

“沒有。”時楠幹脆利落地回答,雙手抱臂,她看了一眼傅昭又開始慢慢染上紅跡的耳根,笑了笑,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心,“但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影響閉幕式的演出。”

“那就好。”

傅昭悄悄松了口氣,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但仍然還是沒邁出步子,就被攥住,可這一次,被倏地攥住的是手腕。

微涼的掌心貼在脈搏跳動處,觸感熟悉,畢竟天天晚上都攥著,已經是相當熟悉的皮膚觸感和形狀大小。

“我的意思是……”

時楠輕輕感受著傅昭脈搏的跳動,頗為留戀地再記下跳動的頻率和節奏,纖細的眼睫毛垂了垂,長舒口氣,“你以後,不用陪著我了。”

傅昭怔了一會,明白了時楠的意思,她眨眨眼睛,不知為什麽心底有點悵然若失的情緒在,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噢噢,是這樣,如果你是擔心——”

“不是。”

時楠輕輕搖頭,按捺住自己心底的不適感,說出些言不由衷的話來,“不只是擔心你會因為這樣而睡得不好,更多的是,我不可能以後總讓你一直陪我。”

“該淋到我身上的雨,還是讓我自己淋比較合適。”

“總不能讓你一直把我那邊的雨也淋了吧。”

時楠說了這個比喻,又直接攥著傅昭的手腕往傅昭那邊移了些,指腹輕輕摩挲幾下又松開了自己的手,揣進了衣兜裏,仍然保留著攥著手腕的那個空。

握著空氣的感覺,總歸是比不上實實在在的那截帶著平穩脈搏的手腕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掌心,傳過來的平穩脈搏。

時楠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面上卻是不顯,只是平平靜靜地說完這句話,看著馬路對面又閃回來的綠燈,邁開了步子。

傅昭沒說些什麽,只默默地跟了上來。

甚至一路上,她們都沒再討論這個話題,只說了些關於樂隊演出的事情,演出服大小合不合適,還有哪裏的節奏需要調整。

像兩個公事公辦的合作夥伴。

突然之間,她們兩個都沒了說其他事情的興致。

沒了“□□覺”的這層關系之後,一瞬間,她們又像是生分了許多。

坦白來說,時楠有些不習慣。

但她又不能說些什麽,因為她怕她一開口,說得又是一些想讓傅昭陪著她睡覺的話,這可不太好,畢竟那番“淋雨不淋雨”的言論,都是出自於她之口。

直到傅昭撐著傘,把她送回了家。

時楠掃了一眼傅昭仍然淋濕的半邊肩膀,以及完全濕透浸濕的帆布鞋,還有大半截濺上水漬的牛仔褲褲腿,“你要不要,先換身衣服。”

“我這邊也有……”

“不用了。”傅昭小聲拒絕,又朝她笑了笑,像是回到了她們之前客氣疏離的關系,只差用著標準的普通話喊那麽一句“時小姐”了。

“我還要去找一下孔微言,你先進去就是。”

“你也淋濕了,先去換衣服。”

說完這兩句,傅昭就走了,甚至沒囑咐幾句她今天晚上要好好睡覺的這件事,也像是從來不在乎她沒了她之後會不會睡得好一樣。

盡管時楠知道,傅昭不是這樣的人。

畢竟因為自己晚上做噩夢就幹脆陪自己睡覺陪了這麽多天的人,怎麽會不在乎她睡得好不好呢?

可萬一……

萬一剛剛她說得太平靜了,以至於傅昭相信她沒了她也可以睡得好,於是傅昭幹脆利落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所以傅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傅昭都沒擔心她,直接去找孔微言了。

所以傅昭都沒囑咐她。

-

傅昭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呢?

時楠洗完澡,躺到了床上,腦子裏還存著這麽一個想法。

那張傅昭用來歇息的小床還沒擡走,上面還整整齊齊地疊著一層空調被。

她側躺在自己的那張大床上面,忍不住手伸了過去,似乎上面還存著一層余熱,以及存著淡淡籠罩在她周圍的茶香,芬芳幽濃。

手伸過去的姿勢,握住的形狀,裏面恰恰好好地可以卡住那麽一截瘦瘦的手腕。

房間裏很安靜,聲音不大,正好缺75次/分鐘,輕微搏動著的脈搏聲。

時楠輕嘆口氣,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再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小安照著75次/分鐘的頻率,找了幾段模擬脈搏聲,播了出來。

都不好聽。

都聽著很煩。

最後,她幹脆又關了。

直至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在傅昭沒在的這些日子裏,她幾乎都要經歷這麽一個入睡的過程,然後再被夢驚醒。

在傅昭陪她睡的這些日子裏,她做噩夢的次數確實變少了。

於是,在傅昭離開她的第一天。

她又毫無預兆地做了噩夢,大片的血,失去血色的臉,染紅的白襯衫,慢慢失去生機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