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一夢(第4/6頁)

玄清子哼哼兩聲:“好歹還剩下不少,都是我辛辛苦苦選出來的,怎能不帶回山去?倒是你,下山後就音訊全無。怎麽,找到伴了,這就忘了師父了?”

洛元秋叫冤道:“哪有?明明是你在山下玩的不亦樂乎,又是遇見故交又是拜訪好友的,早就把徒弟忘在腦後了吧?我可一直都惦記著你,還讓玉映給你送了信,你收沒收到我就不知道了。”

誰知玄清子搖了搖頭,道:“師父還不了解你?你一向是有了師妹就忘了師父,不信問問你師妹,是不是這樣?”

洛元秋趁機告狀:“師父你不知道,她已經叛出師門了,現在可不是你徒弟啦!”

景瀾:“……”

誰知玄清子笑道:“有你這樣的師姐在,哪個同門不想著早點叛師自立呢?若非我是師父,我也想試試看這叛出師門的滋味,說不定還很有意思呢。”

頓了頓道:“方才路過時看到對街好像有賣酒的,你去打個二兩來。”

洛元秋明白他此舉不過是要支開自己,單獨與景瀾說話。可她還沒告完前師妹的狀,一時半會不想離去。玄清子嘖了聲道:“拖拖拉拉的做什麽,師父還使喚不動你了?快去快回,我又不會吃了你的人!”

洛元秋一步三回頭,不情願地去了。

如今桌前只剩下兩人,玄清子看了眼景瀾,道:“我知道,你們已經是道侶了。”

景瀾心中一驚,也不知道洛元秋是何時把道侶之事告訴玄清子的。此事說起來確實不大光彩,可若非這番算計,光憑等,只怕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洛元秋這根木頭想通。

但此事因人而異,各人看法不盡相同。於她而言是孤注一擲,壓上多年情意的一場豪賭,在玄清子看來就未必如此了。

她心知瞞不過玄清子,遮遮掩掩不如坦誠相待。再加上心中有愧,索性道:“師父,此事一切錯都在我,師姐她……”

玄清子卻一改先前嬉笑之態,截住她的話音正色道:“這一路辛苦你了,想必十分不容易罷?”

想了想仿佛覺得一言難盡,斟酌道:“你師姐之前是出了些變故,在找你這件事上執念太深,都有些魔怔了,等你回寒山就知道了。當年她從黎川回來,拿了你的生辰八字要我立命牌,好尋找你的下落。不想過了幾日命牌便碎了,她又固執地要去黎川找你,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時沒看住她,她就險些把那幾個誆騙人的神婆神棍丟進江裏去喂魚了。”

景瀾怔了怔,這與洛元秋說的完全不同:“難道不是你去黎川找她的嗎?”

玄清子詫異道:“沒有,是她自己回來的,怎麽了?”

景瀾微微搖頭:“沒什麽。”

玄清子又說:“她我猜她把你綁在身邊做道侶,也是不想你走,怕你又不見了。”

景瀾:“……”

她這頭沉默不語,玄清子還以為被自己言中了,嘆道:“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你看你師姐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離不開你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多陪陪她,別和她太計較。”

他嫁女般殷殷叮囑完,不知自己已經將內情完全顛倒過來。景瀾聞言道:“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元秋的。除非她不想要我,否則我是不會和她分開的。”

玄清子道:“那她怕是要粘著你一輩子了。”

景瀾笑微微道:“這也沒什麽不好。”

玄清子不由心生感慨,他也沒追問這麽多年景瀾人在何處,能相見已經不容易,何必要去追根究底呢?遂道:“也是奇怪,元秋雖然不記得幼時的事,等你後來上山時,卻依然愛跟在你身後,只是你對她一向都是冷冷清清,我本以為,你們的緣分也許就到此為止了,不曾想……”

景瀾任由他這麽誤會下去,也不出言辯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那冰涼茶水入喉,躁意微散,她突然有些出神。

她並非對洛元秋冷冷清清,只是一個朝夕不保的人,即便再如何心動,又能怎樣?但動心一事向來不由人,她日日夜夜都仿佛在觀鏡自照,審視種種,心中那點情意卻愈發清晰,最終再也掩蓋不住。

等洛元秋打酒回來,就覺得二人之間氣氛有些詭異。

“還是要喝酒,這茶真是沒滋沒味。”玄清子接過酒道,“你們既然已結為道侶,就要好好對待人家,別再欺負人了。”

洛元秋正準備接著告狀,難以置信道:“到底是誰欺負誰?”

玄清子道:“你說是不是你以大欺小?仗著自己是師姐便胡作非為?”

洛元秋道:“明明她比我大多了!”

玄清子道:“那就是你恃強淩弱。”

言罷教訓了洛元秋一番,洛元秋頓時懵了,不明白短短片刻功夫,師父為何就倒戈相向了,怒道:“你不是還和我說,道侶就是一天三頓打的嗎?一頓不打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