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月白(第4/8頁)

她沉思道:“讓我想想看,尋常的弓只怕承受不住你這一箭的威力,還未射出去便毀了……”

洛元秋見狀任她去想,一旁的沈譽突然問道:“師姐,你要弓做什麽?”

早在遇見那位有三個影子的老者之後,洛元秋就有了這個念頭,又因為昨夜夢中一行,令她覺得要對付此人,單憑劍定然不夠。但她這番遭遇卻不能對沈譽明言,只道:“因為箭射快,能先發制人。”

沈譽看著她微笑道:“擅長用劍的人,未必能習慣用弓箭。倘若射不中,那再快的箭也無濟於事。”

洛元秋從未想過這一層,愣了愣道:“弓我用的少,不過還算稱手……但你說的對,如果射不中怎麽辦?”

柳緣歌隨口道:“射不中就多射幾箭,世間豈有射無虛發的弓,難不成還能每箭必中?”

景瀾靜靜聽完,仿若不經意般朝沈譽瞥去,兩人目光一觸即分,沈譽不動聲色道:“如果有呢?”

柳緣歌道:“在哪兒?快讓我開開眼界。”

這時門簾又被掀開,來人身披大氅,滿頭都是雪粉,柳緣歌一見他便笑道:“來了,這下總算是人齊了。”

王宣自顧自在沈譽身旁坐下:“催得這麽急,究竟所為何事?”

沈譽向景瀾做了個請的手勢,王宣也不去看,反而對洛元秋道:“師姐,你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此言一出,除景瀾外的三人紛紛向他看來,柳緣歌放下茶盞道:“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麽事?”王宣一臉莫名:“你們看我做什麽?”

沈譽同情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讓師兄為你提個醒,你好好想一想,火符、頭發、猴子。怎麽樣,想起什麽來了嗎?”

王宣面色不悅,皺眉道:“都說了那是我無心而為,你們怎麽到現在還記得這件事?”他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慢著,你們不會以為這次又是我幹的吧?”

柳緣歌但笑不語,她身旁的林宛月說道:“畢竟在此事上,當屬你的嫌疑最大。”

有理有據,王宣竟無言以對,只好扭頭瞪著沈譽道:“昨夜你我分開已是後半夜,你明明……”

沈譽搖頭道:“我雖是你師兄,卻也不能罔顧事實就此包庇你,我怎麽知道分別之後你去做了什麽?不過話又說回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能不能有骨氣點?”

王宣冷笑道:“你可真是有事師弟,無事師兄啊!”

沈譽呵呵幾聲:“誰讓我比你早入門,排在你前頭呢?”

若不是眼下情形不對,洛元秋幾乎以為自己還在寒山上,聽他們越扯越遠,盡耍嘴皮子,她下意識將袖子一挽。沈譽王宣一見她這舉動便不約而同地向後仰了仰,齊齊噤聲。

洛元秋疑惑地看了看他們,擡起手向門外一指,道:“光吵是沒用的,出去打一架吧。”

那師兄弟二人神色尷尬,鬥雞般互瞪著對方,悻悻坐正。

柳緣歌捧著茶盞看完熱鬧,埋頭悶笑不已。景瀾垂首盯著自己的手,照舊對這出鬧劇視而不見。唯有林宛月出聲圓場,給兩位同門留了幾分薄面:“既然人都已經齊了,不如先說正事吧。”

洛元秋疑惑道:“什麽正事?”

景瀾這才收回視線,手支著下巴了懶洋洋道:“看來此事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林宛月從懷中取出一只木盒,打開後托在手中,示意眾人來看:“想必之前發生的事,諸位都有所耳聞。幾月前有修士暗售丹藥給秋闈入試的舉子們,稱只要服下此藥,便可有過目不忘之能,憑此牟利。後來有位備考的舉子服藥後在家中無故暴斃,引起太史局三位巡夜的掣令追查,發覺此事竟與百絕教有關。”

洛元秋本就是那巡夜掣令中的一位,對此事來龍去脈再清楚不過,正是她當時出主意裝鬼恫嚇那姓賀的書生,誘他說出實情,才與陳文鶯白玢尋到了那煉丹道人的住處。事後陳文鶯問起,洛元秋說這套裝神弄鬼的小把戲是與兩位師弟學的,那時她還暗自覺得惋惜。兩位師弟歸家去種田,日後對著幾畝土地不能施以所擅之事,該是何等的不幸?

依洛元秋對兩位師弟的了解,這世上最能展現他們才華的地方必然是雜耍團戲班子一類。她想到這裏,忍不住看了看端坐在自己對座那兩位儀表堂堂的大人,深感造化之奇。

沈譽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驚膽戰,扯了扯王宣的袖子壓低聲音道:“你說等我們出了這個門,師姐會不會就對我們動手了?”

王宣冷笑一聲,用力拽回袖子,小聲道:“樹向來是師兄你的位置,放心,我絕不會和你搶。”

洛元秋自然不知他們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麽,轉頭去看林宛月手中的木盒,那木盒裏放著一枚丹藥,其上印記格外引人注目,她一見便知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