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洛元秋縱馬離去,尚不知自己所騎的這匹馬是景瀾常騎去司天台的,只是覺得在撥轉馬頭的時候有些奇怪這黑馬像是知道路該如何走似的,洛元秋讓它轉彎時它還有些不大情願。

人都說物肖其主,景瀾養的馬倒與她自己有幾分相似。洛元秋摸了摸它的鬃毛說道:“真想不通師妹到底在氣些什麽。”

黑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晃了晃身子,想要把她從背上甩下去。洛元秋一身騎射本事乃是與巴圖人學的,再烈的馬也能坐穩當,當即蹬緊腳踏,雙腿一夾馬腹,黑馬頓時老實了,乖乖馱著她走入巷子。

眼看太史局就要到了,洛元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未帶著掣令令牌,也不知能不能進得了太史局的大門。她騎在馬上想了會,隱約記得曾送了白玢與陳文鶯一人一道符,見四周無人路過,便伸手在半空畫了幾道,低喝道:“現!”

符光頃刻之間化作兩只幽藍的蝴蝶,先繞著她飛了幾圈,而後撲翅向遠處飛去,洛元秋騎馬追了上去,見蝴蝶進了一間茶鋪,便下馬跟著進去了,聽見一人驚訝道:“白玢你看這是什麽,會發光的蝴蝶?”

“冬天哪裏會有蝴蝶?我看這是什麽法術,難道是洛姑娘來了?”

洛元秋順口接了句道:“沒錯,就是尋人的法術。”

嘩啦一聲竹簾被人掀起,陳文鶯欣喜道:“元秋啊,你總算來了,先前白玢說你肯定能找到我們,我還不肯信他呢!”

洛元秋笑道:“那時候我不是送了一道符給你們嗎,只要帶在身上,我就能找到。”

陳文鶯問:“飯吃過沒有,這裏的點心還不錯,要不要來一盤?”

洛元秋道:“剛剛吃過,現在還不餓呢。不過你不是說今日要去太史局述職嗎,為何還呆在此處?”

白玢答道:“我們已經進去過了,但通稟的書令說,宮中急召,命太史局中的五位官正與太史令速速入宮,今日便見不到了。”

陳文鶯道:“可不是巧了,我還以為今日要被上官好一頓訓呢。”

白玢低聲道:“我覺得不對,一定是宮裏出了什麽事,否則為何會突然將幾位官正大人一同召進宮中?”

洛元秋端著茶,忽地想起景瀾走得匆忙,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不覺也有些緊張,便問:“依你所見,會是什麽事?”

陳文鶯道:“管他什麽事,反正和咱們扯不上關系。”

白玢卻說:“昨夜我與六嬸收拾六叔遺物時尋著一面銀鏡,六叔在世時,有段日子對此鏡愛不釋手,除了書之外,就是拿著這鏡子,就連入寢時也要將鏡子放在枕邊。”

洛元秋思索片刻道:“是一面怎樣的鏡子?”

白玢比劃了幾下,道:“比我手大不了多少,樣式有些奇怪,你若是想看,可直接去府上看。”

陳文鶯放下茶盞道:“真奇怪,若我不曾記錯,上次我們也見過一面鏡子吧?這鏡子不用來梳妝打扮,還能用來做什麽?這般一想感覺有些瘆人。”

洛元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是有些古怪,那鏡子除了照人,還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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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個道士當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含光殿中,景瀾冷冷道:“你覺得呢?”

太史令塗山越攏袖道:“聽起來像個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不過這年頭的江湖術士倒也有些不凡之處。”

“他可不是什麽江湖術士。”景瀾道,“萬不可掉以輕心,成敗在此一舉。”

塗山越頷首道:“這是自然,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想來已經布置妥當,如今就等著看陛下如何了。”

景瀾淡漠地點了點頭,目光轉向窗外紛飛的雪花。塗山越忍不住問道:“那六皇……他當真會反?”

景瀾頭也不回,答道:“那都是朝堂要議的事,與我們無多大幹系。此次布局,不過是為了一舉將冥絕道擊潰,他們行事如此張揚,為禍一方草菅人命,不過是因為在朝中有重臣貴人的庇護,才敢這般肆意妄為。”

“如今他們的人都敢進長安來了,你說這是為什麽?”

塗山越笑了笑,輕巧避過此問,道:“大概是長安風水好,人多熱鬧罷。”

景瀾淡淡道:“正是如此,所以上元節,務必要熱鬧操辦。太史令大人手下人才濟濟,常言道能者多勞,想必是要受累了。”

塗山越險些掛不住笑,心中將她罵了千百遍,來回順了幾遍氣,心想自打景瀾接管司天台,太史局就再也撈不到什麽好處。有時候不但沒功勞不說,黑鍋卻能背個夠。別看王宣沈譽與景瀾素來不和,但對外上倒是十分默契。

景瀾話音一轉,道:“待此事了結後,我自會向陛下為太史局請功,必不會讓諸位白白辛勞。”

塗山越聞言臉色好看了幾分,拱手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