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不必理會,誰來也不見,只說我不在府中,若執意要闖,就讓他們等著便是。”

管事躬身道:“那今年年宴呢,還是如往常一般嗎?”

景瀾隨口道:“不用費心,到時候或許我還得入宮,來不及回來。”

管事正要應下,忽見她腳步一停:“等等,還是備起來。毋須太繁瑣,隨意些便可。有幾樣菜式,我說你記下,就添在年夜飯中罷。”

管事忙道是,景瀾想了想又說:“算了,那夜宮宴我就不去了,晚些時候會回府來。”

管事又道:“那昨夜大人帶回來的貴客,可要另收拾出客房來?”

景瀾道:“隨園中你去撥幾個人來伺候……罷了,就如尋常一般。”

她平日素來果斷,鮮少有這般猶豫不決的時候。管事察言觀色,知道與那位住在隨園的客人分不開幹系,便道:“那讓人在園外候著,隨傳隨到,不知這樣如何?”

說話間兩人走到月門前,景瀾沉默片刻道:“那就先這樣。”

管事只當不知隨園是她住的地方,也不管主人與客人住一處有什麽不對,行禮後下去吩咐下人們約束言行,不可隨意靠近園子。

隨園不算很大,卻是她自小所住的地方,裏頭的一草一木都讓人倍感熟悉。從垂花門下穿行而過,便進到了隨園。園中清冷寒寂,一方小池還未凍結,不斷有白霧飄起。景瀾有些躊躇地站在覆滿落雪的山石旁,竟不知是該前行還是後退離開,半晌後,她才披著一身寒氣走進屋裏。

屋中十分溫暖,地上鋪了軟毯,走上去幾乎聽不到腳步聲。景瀾到得裏屋,挑起簾幔時動作一頓,想進去偏偏又有些不知名的畏懼,仿佛是近鄉情怯般。

她自己都覺得十分可笑,索性不再猶豫,果斷踏入屋內,繞過屏風時刻意放輕了腳步,擡眼一看,床榻上空蕩蕩的,被子散落在地上,那人已經不見了。

景瀾心道果然如此,一時不知是該失望還是慶幸。平心而論,洛元秋是個變數,本不應該長留在城中,盡早離去為好。但於她而言,卻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就算是時時刻刻看著也未必能夠。

她俯身撿起被子,覺得這仿若一個夢,夢到如今,大約也該醒了。

景瀾隨手將錦被堆在榻上,安靜地坐了一會,這才向外頭走去。心緒是少有的紛雜,令她多少有些煩躁不安。於是她沿著回廊走到後園,打算站在深雪中靜會心。

也不知站了多久,天空陰雲密布,又是下起雪來。忽然之間景瀾聽見一聲鳴叫,尋聲看去,只見飛雪中掠過道道流焰,金紅色的羽翎翩然滑過,四周積雪飛速消融,露出青色的地磚。

一只巨大的鳳鳥旋繞飛起,羽翼裹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有赤色的碎光從它的尾羽上落下,經寒風一吹散開,在雪中尤為鮮明。

古樹下站著一個人,薄衣被風吹得翩飛翻起,雪花落在她漆黑的發間,她仿佛不知寒冷,高舉著手露出一截手臂,好讓那鳳鳥落下。

鳳鳥輕盈地落在她的手上,低柔地叫了一聲,緊接身上火焰一收,展翅飛起,在空中砰然化作無數光點,像一場花雨般紛紛灑灑,與雪一起飄揚落下。

景瀾心如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她站立良久,一瞬間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所在,萬語千言梗在喉頭,半字也吐不出。想近前去牽起她的手,卻又怕一旦靠近夢便散了。

那人似乎覺察到什麽,一如她夢中所期望的那般,緩緩轉過身來。風撩起她的長發,現出一張夢魂繚繞的熟悉面龐。她的眼眸輕輕一動,隨即向景瀾走來。

景瀾一顆心跳得全身發燙,嗓音沙啞道:“你……”

洛元秋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來,指尖夾著一道符紙,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景瀾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夢了,心中驟然一松,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下意識問:“什麽故意的?”

洛元秋捏著那符紙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若我沒記錯,這是我當年畫的火符吧?畫得這般生疏難看,你還留著做什麽?”

見景瀾目光閃躲,她更是確定了心中猜想,了然道:“啊,我明白了,你是為了留著笑話我的。”

景瀾道:“什麽?等會,我為什麽要留著笑話你?”

洛元秋轉念一想,問:“那你說啊,你留著它有什麽用?”

景瀾目瞪口呆,深吸了口氣道:“我有時候會看看……”

洛元秋看了她一會,景瀾險些招架不住,她突然說道:“我知道了!”

景瀾後背出了一身冷汗,稍稍鎮定了些許,問:“你知道了什麽?”

“你是咒師,對符術有些好奇,想琢磨琢磨也是正常。”洛元秋十分善解人意地說道:“不過這幾張符紙都畫的不好,等會我重新給你再畫幾張新的,你再好好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