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透過層層疊疊的樹影,仙乃月神山潔白的山巔出現在鳴月塔的每一個地方。

沒有陰雲和山巒能夠遮擋神山的聖潔。

“你知道鳴月塔當地關於神山的傳說嗎”謝蘭胥說。

“是什麽”

“虔誠者對著神山許願,能夠實現一切願望。”

“阿鯉相信神跡嗎”

荔知剛剛問完,便發覺自己的愚蠢。

謝蘭胥對讖言厭惡至極,又怎麽會相信有神跡存在

“我身上,刺著九百九十九個辟邪咒。”

謝蘭胥並未否定神跡,而是答非所問道。

“每一個辟邪咒,都用沾著藥水的銀針,反復針紮而成。”

“我不會疼痛,所以不論是用火燒還是用水淹,亦或針紮鐵烙,都沒有人會痛苦。”

“但在那個夜晚……我看見了你的眼神。”謝蘭胥頓了頓,目光深深地望著她,“我記得那種眼神。”

經幡飛揚的法壇上,太子妃帶著泣音的聲音喚醒了他。

他看見她身形笨拙地將他從法壇上拉了下來,周圍還有許多法師,他們並未阻攔,只是用同情而憐憫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母親。

太子妃將奄奄一息的他抱在懷中,擦去臉上的血與淚,然後用單薄的身體抱起他,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

他永遠記得,那雙沉默卻又淚眼朦朧的眼睛。

那一晚,荔知讓他想起了太子妃。想起那位已經化為枯骨的可憐女人。

在剛相遇的時候,她如此普通,於他而言,仿佛塵世間的一粒塵埃。

“從第一次相遇起,你就像是我的一面鏡子。”

“你的眉眼,濃淡正好。你的每一句話,恰到好處。你的一言一行,一瞥一笑,好似為我而生。”

謝蘭胥看著她,說:

“你於我,便有如神跡。”

她就像一根繃緊的琴弦,謝蘭胥的每一個字都使她顫動。

動容並不適合出現在這段感情裏,同理愧疚也是。

謝蘭胥從袖中取出一物,輕輕套在她的手上。

是那串貝殼手鏈。

“天涯海角,地獄天堂。”他輕聲說,“都隨我一起罷。”

……

為眾位將士準備的洗塵宴,因為缺少了主將,更像是一場官僚鄉紳的尋常晚宴。

酒宴上眾人打趣,再厲害的英雄也難過美人關,殿下啊,現在一定已經沉入溫柔鄉了。

酒桌上的都是男性,聞言默契一笑。

隨著魯涵入場,眾人都恭祝起了魯涵的火眼金睛,若非他力排眾議,破格啟用謝蘭胥,此次平定翼州,還不定得多費多少時日。

魯涵大病初愈,臉色還很蒼白,卻仍笑著回應大家的好意祝賀。

這回的事,讓他和夫人都大病了一場,好在仇人已被手刃,兩人都挺了過來,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

提起缺席的謝蘭胥,魯涵笑道:

“今晚只是一個小小的洗塵宴,殿下缺席也無妨,畢竟十多天的連軸作戰,換我我也想找個地方睡一個昏天暗地。明日是都護府舉辦的正式慶功宴,還請大家一定賞面參加啊!”

萬俟家主在桌前舉起酒盞,爽朗笑道:“為了給殿下和我兒慶功,都護可要將最好的酒拿出來啊!”

“自然。”魯涵笑道。

招待好出席的將士和貴賓後,魯涵以身體還未大好為由先退場了。

走出酒樓後,魯涵坐上回府的馬車。馬果子不知去了哪兒,他在馬車上坐了片刻,才見馬果子急急忙忙跑來。

“你這是掉茅坑裏了”多年相處,魯涵對馬果子就像自家人一樣,並不因為他一會不見蹤影就大發雷霆。

馬果子麻溜地爬上馬車,一臉獻寶的表情:

“小的剛剛遇見萬俟家的車夫,那是小的的老鄉,我們聊了一會——老爺猜猜,小的打聽到什麽”

“你這刁奴,沒事去搬弄什麽口舌別人家的事,我打聽來做什麽”魯涵皺眉。

“這可不完全是別人家的事!”馬果子說,“小的打聽到,這回鳴月塔大勝,萬俟家已經準備在明晚的慶功宴上,把他們家的小女兒,萬俟丹蓼許給殿下了!”

魯涵心神一動,已經想到了那裏。但他還是故作不知道:“那又怎麽樣”

“我的好老爺呀!你怎麽就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馬果子也不怕犯上,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老爺對殿下有知遇之恩,殿下也對老爺尊敬有加,這若結成親事,豈不好事一樁”

“胡說八道,我魯家怎敢高攀殿下——”

“連萬俟家都敢,老爺有什麽不敢的”馬果子苦口婆心勸道,“老爺如今膝下只有小姐一人,嫁給旁人,老爺放得下心麽老爺要是再拖拖拉拉,這上天賜來的佳婿可就被人搶走了,到時可別說,小的沒提醒過老爺!”

“胡言亂語!我看你是閑得發慌,回去就罰你把書房給裏裏外外擦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