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父子說事

燕承走進紫辰殿,來引路的是宮人:“太子殿下請。”

他沒看到皇後的身影,便問:“娘娘呢?”

宮人回道:“皇後娘娘去留芳齋了。”

留芳齋就在紫辰殿之側,也是徐吟目前的住處。燕承問:“晉王妃不適嗎?”

宮人笑著回答:“這倒沒有,只是晉王妃身子越發重了,娘娘不放心,每日都要親自去看一看。”

燕承哦了一聲,沒再多問了。

宮人將他引至內室前:“殿下請。”

燕承舉步入內,發現明德帝身上還穿著單衣,靠在床頭吃藥。

他快步走過去,接過內侍手裏的湯碗:“我來吧。”

“殿下……”那內侍看了看明德帝的神色,便松了手。

燕承舀起藥湯,一股藥味沖鼻而來,他小心地吹了吹,送到父親嘴邊。

明德帝張嘴咽了,說道:“朕忽然想起,當年在潼陽的時候,有一回清剿馬賊,受了不輕的傷。你那會兒才五歲,瞧見為父臥床不起,還以為活不成了,一邊哭一邊喂藥,可差點嗆死為父了。”

聽他提起孩提時的糗事,燕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明德帝目露傷感:“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又吃上了你喂的湯藥。”

燕承心裏也酸酸的,喂完最後兩口,輕聲問:“父親這是怎麽了?不是說養一養就好了嗎?如何開始臥床了?莫非……傷情加重了?”

看他神色緊張,明德帝擺了擺手:“沒什麽,只是累得慌,就不想起來,你別多想。”

“真的?”

“真的。”明德帝說笑,“為父要真的重傷,你母親還走得開嗎?”

燕承這才緩和下來。

“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正想問一問你。”明德帝撐起身下床,宮人急忙上前,給他披上外衫。

父子倆在羅漢床坐下,明德帝從旁邊的奏章裏抽出一份遞過去:“鄭奎把官司打到朕面前來了,說你拉偏架,你怎麽想?”

燕承接過一看,頓時急了。

這個鄭奎是齊郡麗城的刺史,去年他們拿下齊郡後,任命了新的刺史負責後勤,鄭奎便是其中之一。

不久前,前線軍需出了岔子,事涉好幾家,互相推諉,最後鬧到了燕承這裏。

燕承一番處理,這個鄭奎正是罰得最重的那個。

“父親,他簡直胡言亂語。”燕承怒道,“此事已經查清,東西在他那裏出的事,他不擔責誰擔責?”

“可他說,東西是洪青負責押送的,才到麗城就發現不對,可見是路上出的事。你不細查,只將他按住,分明是幫洪青脫罪,只因洪青是謝氏的門人。”

燕承冷笑:“洪青監管不嚴,我也罰了,清清楚楚的事,他有何理由辯駁?”

“所以,你覺得這麽處理沒有問題?”

在父親的注視下,燕承竟然有些心虛,最後硬著頭皮回道:“沒有問題。”

明德帝點點頭,不再多問:“為父累了,你去吧。”

燕承見他神情如常,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沒問題,便做出坦然的樣子,行禮告退了。

但他走後,明德帝垂下了眼皮。

奏章是鄭奎寫的,卻通過徐煥的路子遞到他面前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這事的重點不在於誰擔責,而是有人敢動軍需。

明德帝平靜地將奏章扔回去。

外面有了動靜,皇後的聲音傳了過來:“九月入秋快得很,東西你們早些備好,坐月子可疏忽不得。”

“是,娘娘。”

“遼州前些日子貢上來的人參呢?先拿出來——誒,你這是幹什麽?起來了衣裳也不穿好,屋子裏一股藥味,我才走開多久,你就作怪!”

明德帝一臉窘迫地起身,陪笑道:“我就是犯個懶,馬上收拾。”

說著向內侍使眼色,到隔間更衣去了。

皇後一邊叫人開窗通風,一邊嫌棄:“這麽大的人了,跟孩子一樣不管不行。衣服扣子也不系,綁著個額帶弄得一屋子藥味,不知道的還以為病得不行了,真不像話!”

……

八月,董氏舊宅修繕完畢,辦了一場酒宴。

徐吟好些日子沒出宮了,索性跟著皇後去玩玩。

董家如今是京城新貴,宴會辦得不大,貴客卻不少。徐吟坐了一會兒,就看到靜華郡主和佳儀郡主相攜而來。

她不禁道:“瞧你們兩個和和氣氣的,還真不習慣。”

兩位郡主相視一笑,坐到她旁邊。

“別說你了,我們自己也不習慣,鬥了十幾年,到頭來還是我們兩個同病相憐。”

靜華郡主說完,就被佳儀郡主扯了扯袖子。她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解釋道:“我是說我們的婚事,都成了老大難。”

佳儀郡主先前被偽帝強行賜了婚,和離之後就沒心思再嫁了。靜華郡主經歷過家變,到現在也沒找著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