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兇了

“啊!”德惠翁主一聲尖叫,手裏的人頭丟了出去,而自己撲跌在地。

可就算這樣,滿手的鮮血仍然擦不幹凈。

德惠翁主不是沒殺過人,老涼王的後宮可不是善地,勾心鬥角、栽贓陷害,二十多年下來,她手裏的人命何止一兩條。

可那些都是陰私手段,從來沒有這樣血淋淋、皮肉分離的,擺在她面前。

尤其那個還是她的靠山,後半輩子榮華富貴的指望。

呆怔了片刻,德惠翁主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大王……這怎麽可能……”

她霍然轉身四顧,但見宴席分列左右,各州使者坐得整整齊齊,仿佛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坐在主位上的本該就是那個小丫頭。

德惠翁主回身再看,主位兩側,涼王侍衛們按刀而立,同樣端正肅容,一如往常。

可這是不正常的!涼王的侍衛怎麽可能任憑那丫頭坐在主位上!

“杜鳴!”她指著侍衛首領,眼睛仿佛噴著火,“你背叛了大王!”

如若不然,這個姓徐的丫頭怎麽可能殺得了人!

侍衛首領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沒說話。

主位上,徐吟接過婢女遞來的濕帕,慢慢擦去手上的血跡,笑道:“別誤會,杜將軍沒背叛你們姐弟,是吳子敬伏誅後,他失了主公,才投效於我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田志的情報,為了討好她以獲得蠱蟲解藥,他把吳子敬身邊的人抖了個一幹二凈。

吳子敬身邊有三個重要的人。第一個便是德惠翁主,沒有她吳子敬就進不了大涼。第二個則是杜鳴。他是吳子敬的親兵將領,曾在軍中任職,因被上鋒誣陷而逃亡。

這經歷聽起來和吳子敬一樣,不同的是,吳子敬是爭權失敗導致的,惡事也真真切切幹過,入罪雖是誣陷但並不冤枉。杜鳴卻是妻子被人覬覦才引來的大禍,自己並未做過不法之事。

因著一樣的經歷,吳子敬招攬了杜鳴。但他這個人多疑,不信任任何人,兩人情誼有限。杜鳴也是無處可去,才在他身邊呆著。

當徐吟問他想不想回歸中原的時候,杜鳴猶豫了。

徐吟就道:“杜將軍,你若一輩子不回中原,或者繼續維護吳子敬為惡,那早年的罪名就無法洗清了。想必當年誣陷你的上鋒會高興得睡不著覺吧。看,就說這個家夥有問題,如今果然成了亂臣賊子。”

聽得這話,杜鳴的手抖了起來。自從入了大涼,吳子敬總以為兩人經歷相似,與他說些怨恨報復的話,但杜鳴心裏根本不是那麽想的。

他不想奪什麽王位,創什麽基業,也不想殺回中原,報復當年那些人。這麽做的話,豈不是正好驗證了上鋒的誣陷?

他想洗清罪名,堂堂正正回到家鄉,叫那些人知道,他沒有幹過惡事。但是有什麽辦法呢?沒有人幫他,他無能為力。

這麽多年了,他原以為自己會繼續渾渾噩噩地打打殺殺,過完這一生,沒料到卻從別人口中聽到這麽一番話。

“你如何幫我?”他啞聲問。

徐吟笑了。她總覺得杜鳴這個名字熟悉,後來才想起,他前世又投到了東江。可惜,東江王仍然負了他,叫他死在了那裏。

這次算他運氣好,遇到了就幫一把好了。

“這事對吳子敬來說很難,對我父親可不算難。今日吳子敬身死,你平叛有功。待時機成熟,再站到世人面前,便可以調出卷宗,重新審理。我父親雖然只是一個刺史,但他的名聲人所共知,你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相信他。”

杜鳴目光微動。南源刺史徐煥,可不是什麽無名小卒,看看這些人,都盼著南源挑頭對抗吳子敬,就知道他的聲望如何。

如果是他的話,還真有可能……

杜鳴終究被說服了。

倘若吳子敬不死,看在收留之恩的份上,他多半不會叛變。但是吳子敬死了,情分又沒到那份上,徐吟答應替他平反,杜鳴實在沒理由不答應——他不是甘心當叛將的,一直想著回歸中原。

但是,這裏頭的來龍去脈,德惠翁主並不想了解,也不根本不相信。

如果杜鳴沒背叛,憑這丫頭怎麽可能殺得了人?

可徐吟並不想和她討論這個問題。吳子敬已死,再把德惠翁主料理了,大涼再無可懼。

她擺了擺手,以一種隨意的語氣說:“首惡吳子敬已經伏誅,德惠翁主,你認不認罪?”

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就這麽碎了,德惠翁主此刻恨她入骨,反而沒那麽怕了,冷聲回道:“我何罪之有?”

徐吟說:“你身為涼王嬪妃,卻引狼入室,助他人奪取大涼王位,這是違抗高祖旨意。大涼王族幾乎被你們姐弟屠戮殆盡,這濫殺的罪名,你也逃不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