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哄好沒

岑稚進報社以來頭一回和閆燕請假, 閆燕沒問原因,痛快地給批了。

她坐在書房地毯上,側靠著胖墩墩雪絨絨的薩摩耶, 把那封經折裝的兩萬字情書逐字逐句認真看完,之後將《安徒生童話》和裝在透明文件夾裏厚厚一沓作文復印範本也拿出來。

童話故事書在岑稚小時候就已經很破舊,放到現在更是紙張泛黃,印刷字跡褪色模糊。但書中生僻字都被人手動標注拼音,開膠處也重新粘合。

岑稚把作文復印本和所有作文精選重新排序,在書架裏碼放得整整齊齊。

她提前給花澆水, 喂熱帶魚和綠毛龜, 遛完五折回來還早,坐在飄窗把沒打開過的那本《挪》又看一遍。

今天天氣不算太好, 穹頂灰蒙蒙罩著雲, 傍晚時分又細密地落起雪。

岑稚翻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到下班的點了。她簡單收拾下, 打車去明拾找謝逢周吃晚飯,順便把包拿回來。

出租車停在桐文街和金融街的交叉路口,岑稚去公司拿完包,出來後在路對面那家花店裏買了支玫瑰。

司機等她回來坐好,問她還去哪兒。

岑稚關上車門:“雙子大廈。”

司機應聲, 小心發動車子。晚高峰車流密集,尤其是金融街, 稍不注意就要擦碰, 周圍停著的車還都不便宜。

岑稚正系著安全帶,後面突然‘砰’聲輕響, 連車帶人微微一震。

怕什麽來什麽, 司機臉都綠了, 連忙探頭往窗外看,是輛純黑保時捷:“完了完了,怎麽就碰上了?”

“您先別擔心,應該沒事。”

岑稚憑借剛剛那下震動感覺頂多擦掉點漆,跟著往後望,隔著玻璃窗瞧見一串分外惹眼的車牌號。

“……”她面不改色地收回視線,把才系好的安全帶又解開,“師傅,我下去幫您處理吧。”

不等司機回答,岑稚推開車門下去。淩冽寒風卷著雪花兜頭撲來,她把下巴藏進圍巾裏,走到後面那輛保時捷跟前,屈指叩響主駕的車窗。

單面玻璃很快降下來,駕駛座的年輕男人神色懶散輕佻,和她對視。

他左邊眉梢一擡,說話拖腔帶調,找茬似的:“撞到你了?”

“不好意思啊。”他攤攤手,“剛拿到證,還沒學會怎麽停車。”

“……”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不信。

司機不放心地跟在岑稚後邊下來看,發現一點事兒沒有,連漆都沒掉。

“小夥子新上路,下次停車小心喔。”單純的司機大叔信了謝逢周的鬼話,回頭叫岑稚,“走吧姑娘。”

岑稚意味不明地站在車外瞧上謝逢周半晌:“不用了,謝謝師傅。”

“這是我老公。”她從車前繞到副駕,邊開車門邊道,“來接我回家的。”

司機:?

你們小兩口啥操作。

岑稚對司機笑了,關上車門在APP上給訂單付款,輸入支付密碼時,旁邊那人單手掛在方向盤上,撇頭將她上下打量一圈,短促散漫地輕嗤。

“誰說我來接你的?”

“哦。”岑稚頭也不擡,聞言按滅屏幕去解安全帶,“那我現在下車。”

話音剛落。

保時捷被人一踩油門轟上路。

口嫌體直公主病。

岑稚忍住笑,把新買的玫瑰連帶牛皮紙袋一起插入儲物格中,含苞待放的新鮮。她撥一下花瓣,余光裏謝逢周把著方向盤,沒什麽情緒地問:“我等會兒還有事,先把你送回去?”

岑稚剛從家過來,早知道就不浪費這個打車錢,直接讓唐秀替她收好包。

她嗯一聲,沒有多問什麽事。

兩人之間似乎還余留著昨天晚上冷戰的氛圍,關系說緊繃也不緊繃,說松緩也不松緩,還挺微妙的。

接下來一人低頭刷著新聞,一人心無旁騖狀開車,全程無話。

車駛入禦庭水灣,在六號宅雕花柵欄門外的柏油路停下,岑稚收起手機,按開安全帶搭扣,推門下車。

謝逢周靠著椅背一言不發,神色淡淡地看著她離開,很快她又轉過身。

“圍巾忘拿了。”

謝逢周把副駕上的圍巾遞給她。

岑稚沒接,彎腰坐回車上,反手帶上車門,還順勢探身給車落了鎖。

“……”

謝逢周擡起眼。

他遞圍巾的手還停在半空,岑稚順著他指尖往下,握住他手腕。腕骨凸出明顯的弧度,硬硬地硌著她手心。

“謝逢周。”

岑稚叫他名字,傾身湊近他,彎起的眼裏帶有兩分狡黠笑意,慢吞吞道,“你不會真以為我回來拿圍巾吧?”

謝逢周沒說話,看她把圍巾抽走扔到後座,又將他掌心翻過來。

他今天什麽也沒戴,腕間幹幹凈凈,青色血管隱藏在冷白色皮膚下。

岑稚低頭在他脈搏上親了一下,擡起臉時瞧見他喉結頂著脖頸動了動,微垂起自己薄薄的眼皮盯著她,另只手不緊不慢地給車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