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復活卡(第4/5頁)

程凇跟著竹錦長大,他雖然不說,但老夫人在他心裏位置很高。

竹錦去世後,他一直有學醫的打算。

醫學院的學生不比金融系計算機系,經常實驗室和醫院兩頭跑,實習工資還低,日子過得昏暗又慘淡。

程凇那樣從小錦衣玉食的少爺,熬大夜輪班倒沒抱怨過一句,程越江和裴芹三番兩次阻撓,他從不放心裏。

直到大四那年去市醫院實習,有個肝移植的病人排異現象嚴重,程凇跟著陳教授查完房離開,不到兩分鐘的功夫,那個病人突然就不行了。

手術台上沒能搶救過來。

家屬為了治好病人,掏空家底把所有錢都砸進來,房子也賣掉,一時間無法接受,情緒激動地在醫院裏砸東西鬧起來。病人正在念高中的兒子把這件事掐頭去尾發布到學校論壇,很快傳遍網絡,鋪天蓋地的負面輿論朝醫院壓來,罵主刀醫生吃人血饅頭。

這和程凇原本關系不大,程越江對程凇學醫擠壓諸多不滿,為了逼他放棄,讓手底下的人買水軍,在網上引導輿論渾水摸魚。矛頭一夜之間全部指向這個還沒畢業的年輕人,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程越江察覺到嚴重性開始壓熱度,但事情已經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病患家屬一次一次地找到醫院,對程凇進行攻擊和謾罵。

那可以說是最輾磨人心理、讓人崩潰的一段日子。程凇當時不過二十一歲,病患離世本就在初出茅廬的實習生心上蒙了陰霾,所有謾罵又全部壓在他身上,別說回醫院回學校,他直接把自己關在公寓裏,封閉起來。

葉辛楚沒想到她走之後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愣了好久才問。

“然後呢?”

曾銳把那杯酒重新推到她面前,又倒一杯:“岑稚把他拉出來的。”

誰也不知道岑稚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只知道她那段時間忙著畢業論文,仍然每天抽空去校外公寓找程凇。

程凇不想見任何人,情緒很差,岑稚一直待在門外,等到他願意開門。

曾銳道:“他再見到我們,狀態已經和事故發生前一樣了。”

他很平靜地放棄學醫,拒絕陳教授的挽留,答應程越江接手程家。

他雖然不說,但曾銳他們都能感覺到,程凇讀書那會兒,泡實驗室去醫院實習,又苦又累,覺也沒睡幾個小時,身上卻有種意氣風發的光亮。

現在即使溫泉酒店各種娛樂項目做的風生水起,他給人的感覺也很散漫無所謂,浮皮潦草為度日而度日一般。

“所以別說程二根本沒有和你復合的想法,就算他有,你倆也處不了多久,因為你無法接受他旁邊有岑稚。”曾銳頓了頓,“可我說句不好聽的,他就算和你分手再多次,也絕對不會和岑稚斷掉關系。”

“岑稚把他拉出來兩次,他奶奶去世那次,和醫鬧這次。你在最關鍵的節點選擇出國,真的怨不得別人。”

葉辛楚被這番話說的臉色蒼白下來,仍然擡著下巴不肯接受:“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麽還要幫我復合?”

曾銳笑了下,視線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我為了什麽你不知道?”

“我……”葉辛楚張張嘴,倉促地避開他的注視,唇瓣緊緊抿住。

曾銳冷不丁地問:“當初也是程二先跟你提的分手吧?”

葉辛楚把臉轉過來。

眼神驚訝。

“他沒說過,我猜的。”曾銳喝了口酒,“如果是你甩的他,你不可能這麽放不下,他倒是很灑脫。”

“……”

葉辛楚捏著酒杯,咬住腮幫。

曾銳猜的沒錯。

確實是程凇提的分手。

她知道自己脾氣很差很作,以為程凇會一直包容她。後來發現,他根本不是包容,是他對什麽都無所謂。

大四那年他們吵架,她拿出國當借口威脅他低頭,他坐在車裏,神色寡淡地撇頭看向窗外,再轉過來時,語調很散漫地道:“行,那分吧。”

“別人問你就說你甩的我,反正名聲這種東西,對我也沒什麽用。”

程凇這人就是這樣,從來不回頭,說他冷漠絕情,他也能在一段關系走到最後時幫你留住體面。

分手從不會讓女生很難看。

大多時候他都懶得多說一句。

就像那個紋身。

葉辛楚看他紋著好看,也去紋了他的名字縮寫,被人傳言情侶紋身,他沒解釋過,是覺得沒必要解釋。

有些事他不說,但他心裏劃分得比誰都要清楚。

“他早就往前走了,你一直纏著他也沒意思啊。”曾銳很直白,“你剛出國那個星期,子堯幫他申請一張去瑞士留學的表格,他扔到沙發角落看都沒看,是真對你沒感覺了。”

心裏被鈍刀割似的悶疼,葉辛楚眼眶紅了,訥訥地說:“所以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