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寫情書

岑稚新家搬到四季海,交通比花半裏再方便些,出門就是地鐵站。

她從二號線換到三號線,地鐵上人很多,一眼掃過去沒有空位置。

岑稚扶著手扶杆站穩,簡單估算閆燕批給的經費,給謝逢周發去個數字,說如果不滿意還可以再商量。

過了會兒。

手機嗡嗡一震。

廣播站A組–謝逢周:【是挺少。】

……這人好直接。

這已經是岑稚給的最高出價了,但對方是明拾,她心裏清楚這點數字絕對夠不到明拾遊戲日進賬的萬分之一。

她正想著回去聯系下主編,聊天框裏又冒出條消息。

廣播站A組–謝逢周:【再往上加個216塊4。】

岑稚懵了。

怎麽還有零有整?

對面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緊不慢地補充:【把上次那頓龍蝦錢結了。】

被他一提醒,岑稚猛地記起來。

她請謝逢周吃飯。

沒!付!錢!

耳朵根臊得發燙,岑稚趕緊給他轉過去220,解釋:【不好意思,那天我喝醉了,不是故意要逃單的。】

那邊半點也不客氣地收下錢,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畢竟你一直都是好學生,很懂五講四美。】

岑稚:“…………”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

她真的。

好想。

把這人拉黑。

深呼吸一口氣壓下沖動,優秀十佳社畜小岑同學面帶微笑地用力戳著鍵盤,詢問乙方爸爸下次見面時間。

茨恩岑:【下周三可以嗎?】

《汀宜今報》的瀏覽系統破到不能稱為查漏補缺了,那得是女媧補天。

對方不再逗她:【這周末。】

岑稚盯著氣泡裏簡單三個字,忽然覺得謝逢周真是拽的很有資本。

慕強心理每個人都有,岑稚也不例外。她很欣賞那些在專業領域裏優秀發光的人,於是退出聊天框後,一本正經地給謝逢周改了備注。

返回謝逢周的主頁時,岑稚發現他的微信名還真叫vento。

她之前從沒注意過。

岑稚在腦子裏找了圈詞庫,不認識這個單詞,求知欲旺盛地查了查。

地鐵上信號不好,加載緩慢,片刻後刷新出幾條搜索結果。意大利語,也是葡萄牙阿威羅小鎮的俗語。

——晴朗有風的好天氣。

方子堯的局約在晚上十點,岑稚白天把系統升級進度和閆燕匯報了。

向來波瀾不驚的閆主編難得露出分詫異:【你是怎麽說服明拾接單的?】

這個問題問到了岑稚。

她還沒開始說服,謝逢周就答應了。

岑稚想了想,籠統地回答:【謝先生為人溫和,很好說話。】

閆燕沉默半天,意味深長地問了句:【小岑,你和明拾那位認識啊?】

最近總有人問這個問題,岑稚不禁開始回憶她高中到底和謝逢周打過什麽交道,回憶到最後確實寥近於無。

謝逢周讀書那會兒就是汀宜附中頂出名的風雲人物,屬於走在一群會玩的人裏面,他也很拔尖出挑的那種。

校籃隊再加上校廣播站,每次他在,籃球場和午休欄目都期待值拉滿。

文理科實驗班又在遙遙相隔的東西兩棟樓,岑稚沒怎麽偶遇過他。

處於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狀態。

於是她搬出老答案:【校友。】

閆燕這才不再問。

將近晚上九點的時候,岑稚簡單收拾了一下,去市圖書館還了書,又轉地鐵四號線到酒吧街的Tulk。

金屬樂鼓噪,頂板射燈印出光怪陸離的糜艷。不到零點,舞池已經拉開瘋狂熱鬧的狂歡,又是個不眠夜。

岑稚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

和方子堯說的一樣,包廂裏的人岑稚大多都認識。她推門進來時,習慣性地環顧了圈,沒見到想見的人。

方子奈坐在吧台跟一個陌生帥哥學調酒,岑稚繞過牌桌去找她。

方子奈給她調了杯藍色夏威夷:“岑哥,你來的時候見到我哥沒?”

“沒有。”岑稚手指撥了下杯沿檸檬片,奇怪道,“不是他攢的局嗎?”

“對啊。”方子奈撇撇嘴,“你來之前他被葉辛楚叫出去了,現在都沒回來,不知道在聊什麽。”

葉辛楚和方子堯他們關系很好,她會來是意料之中。

兩人聊什麽,岑稚能猜個大概。她垂下睫毛,不帶停頓地喝完整杯酒。

這樣的局沒什麽意思,比起喝酒岑稚更喜歡待在家裏看書。祝亥顏說她清心寡欲不冤枉她,和同齡人相比,她的愛好確實單調得乏善可陳。

方子奈怕她無聊,投喂兔子似的時不時給她遞杯酒或者小零食。

岑稚沒對謝逢周撒謊,她酒量真的可以,那天可能是心情不好。現在被方子奈拉著挨個嘗新調出的酒,她還能口齒清晰地給出幾句中肯意見。

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瞥見不遠處玻璃圍欄前的兩人,岑稚擦拭指尖水珠的動作停了停,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