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遠遠風(11)(第3/4頁)

汪鹽端詳著圖片,圖上白紙黑字,她卻有閱讀障礙似的,表示不懂。

那麽孫施惠就給她化繁為簡,他拿回自己的手機,不留證據在她手裏,“爺爺對我個人的遺囑分項是三份,其中一份繼承就是需要我已婚後才能生效。”孫施惠“自作主張”抹去了婚生子這一條。

他對汪鹽化繁為簡,對自己卻是化簡為繁。

只因為,他知道,如實陳述遺囑的約定條件,有人一定免談。

他可以永遠拿不到那三分之一項的遺囑繼承,總之,他一不受制於人,二對自己要的,清楚清醒。

“所以你要結婚,拿到這筆錢?”汪鹽問孫施惠。

“是的。”他首肯,面不改色地撒著五五開的謊,“汪鹽,我需要這筆錢解燃眉之急,卻不稀罕他們挑中的任何誰。”

“也憎恨爺爺就算死,也算計著我。一步步,一條條。”

汪鹽聽著心驚肉跳的,因為孫施惠的冷酷,他眼裏絲毫的熱氣都沒有。“孫爺爺只是怕你……”怕絕後而已。

“怕我給他斷子絕孫?怕我卷了他的家當,回頭去姓施?”

“孫施惠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汪鹽今日梳的低馬尾,眼下半身坐在椅子上,馬尾歪到一肩上,她只要不和他對著幹,一向溫柔小意的。

孫施惠伸手去摸她的頭發,汪鹽卻沒讓,只聽到他冷到發毛的話,“我一直這麽想的。”

汪鹽沉默了好久,孫施惠再開口,四目以對的距離,“汪鹽,我們認識二十年,我求過你什麽嗎?”

“……可是沒人求事是求這個的。”

“那麽我求了。”

汪鹽果斷地從他手裏撤開了腳踝,她要下來,其實她更想走。

就在汪鹽穿鞋的档口,孫施惠說遺囑上的款項,他只要一半,一半足夠他能活動他春夏這個聯名項目,剩下的一半,“三年期滿後,屬於你自由支配。”

汪鹽陡然擡頭,看他,也憎恨,“所以,你這是實打實的交易了?婚姻搭子?”

“婚姻的本質難道不就是契約嗎?”

只是有些人征信好,契約期長久,久到閉眼,所謂一輩子;

而有些人,契約精神不友好,半路上,荒腔走板地散了夥。

汪鹽拿孫施惠之前的話回敬他,“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酷酷的很本事?”

孫施惠一身疲憊,他幹脆挪了位置,一屁股坐到剛才汪鹽躺的地方,帶著她身上的余溫和香氣。

“我只是陳述事實的最本質。”

“事實是,我不需要這樣的本質。”汪鹽反駁他。

“我嫁給別人,人家或許還能哄哄我,難得糊塗;孫施惠,你有什麽,你除了你那一半的遺囑和你的本質。”

“不然呢,如你所說,我有什麽。”二十年來,汪鹽頭回聽這麽個心高氣傲的人說喪氣話。

汪鹽扭頭就走,她不想承認,事實的最本質是,有些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去。

躺椅上的人喊住她,“或許你該教教我,教教我,你的盛吉安是如何說服你的,貓貓。”

下一句,他突然戾氣起來,“我最討厭他人前人後的喊你貓貓。”

汪鹽再扭頭回來,孫施惠在椅子上面不改色,薄薄的酒氣,正好助長他的囂張、傲慢、無情,“你很想知道嗎?盛吉安比你好一萬倍,因為他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好談,他求婚才不會……”

“汪鹽你醒醒,他媽的,跟你求婚的是我!”孫施惠說著,從椅子上一躍起來,幾步走到汪鹽跟前,沒等她反應,只覺眼前一黑,身子被輕飄飄地撈起,帶著酒精的濡/濕感貼附上來……

汪鹽只覺得腦袋炸開了花,猛地推開貼近的人,孫施惠一個不設防,差點往後栽下去,他勉強站定,再刮刮唇上沾到的口紅,“清楚了嗎?”他反倒有理起來,“跟你求婚的人。”

“孫施惠,你個王八蛋。”

仿佛打牌一樣,汪鹽嫌他剛才那副牌做的不行,那麽重洗一手, “總之,結婚是真的,非你不可也是真的,因為我不想和別的女人試婚姻。汪鹽,我和你認識二十年,倘若你必須結婚,我是個很差的選擇嗎?我熟悉你父母熟悉你家庭,知道你們家你媽作主;而你父母也熟悉我,說得再白一點,婚姻最大的風險,不過就是散夥,我甚至都可以把你能遇到的風險降到最低最低。退一萬步說,我難道還會對你不好嗎?”

汪鹽對於孫施惠嘴皮子利索的一車皮話全沒聽進去,只有最後一句,她啼笑皆非地指控他,“你對我什麽時候好過?”

孫施惠更是氣得不輕,“你要怎麽個好法,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裏,還是天天咯吱你?”

就知道。汪鹽一臉‘我就知道’,她懶得對牛彈琴。

徑直往門口去,某人的聲音在後頭,“汪鹽,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