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頁)

想再說點什麽,然而更深的話又不能說,此時只是沉吟著,屋裏安靜下來,偶爾炭火啪的一聲,蹦出一個火星。

沉浮連忙走去炭盆前拿起火鉗,將那塊爆炭夾到邊上,罩好了網子,四下一看,桌角放著水碗,忙挪到炭盆邊上,道:“火盆邊放點水,屋裏就不會太燥了。”

跟著卻想起來,這法子是過去她教給他的,他經常在書房熬夜辦公事,夏天她會讓人放好紗幕點上蚊香,冬天她就給他安排炭盆,又在炭火邊上放幾個裝滿水的小盆子,這樣就不會太幹燥。

其實他並不是非要熬夜,他只是不想回房與她相處,不想放任自己越來越依戀她。他可真蠢,他怎麽沒早點發現她就是意意。

姜知意卻也想起來了,這法子是她過去常為他做的。原來他看似不在意,其實全都記在心裏。

目光轉開,看見他腰間掛著桑菊香囊,還是過去她給他做的,戴得太久,顏色已經發舊了,他如今,倒是不戴白蘇的香囊了。

沉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很快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當初我之所以換上白蘇的香囊,是為了誤導她。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接近我另有目的。”

姜知意覺得臉頰有些熱,連忙轉開臉。

腳步聲輕緩,沉浮走了回來:“白蘇非常狡猾,我懷疑她並沒有死,你千萬警惕些,這個白蘇,很擅長用毒。”

擅長用毒。一絲模糊的亮光從腦中閃過,待要細究,又抓不住,姜知意思忖著,嗅到桑菊香囊清冷的香氣,炭火烘得溫暖,這情形,很像從前他在書房熬夜,她給他送宵夜的樣子。

只不過那時候總是他坐著,拿著筆握著書不理不睬,她在邊上添水加炭,盼著他偶爾停筆,看她一眼。如今這情形,卻是反過來了。

簾外有腳步聲,是林凝:“意意,阿盈在門外頭跟張玖鬧起來了,我過去看看。”

姜知意下意識地起身,想要跟出去又被沉浮攔住,他連林凝也勸了回來:“我去看看吧,夫人陪著意意,別讓她一個人落了單。”

姜知意從半卷的氈簾裏,看著他快步向外走去,他背影消瘦得厲害,讓她不覺又思量起他今日那些怪異的說話,他到底有沒有事情瞞著她?

黃靜盈從宮裏謝恩出來後,吩咐車子去清平侯府。封賞一事她也深感意外,想來想去最可能的是沉浮,便想著去問問姜知意。

看看快到府門前,車子突然急急刹住,黃靜盈嚇了一跳,跟著聽見張玖在外面叫他:“阿盈!”

怎麽又是他。黃靜盈一陣厭惡,打開門時,張玖張著胳膊攔在車前:“阿盈,我上回說的事,你想得怎麽樣了?”

黃靜盈沉著臉,沒有理會。

這一個多月張玖頻頻來找她,打的幌子都是思念歡兒。歡兒太小,大人的事情全然不懂,咿呀學語時早學會了叫爹爹,看見張玖也是歡歡喜喜要抱要陪著玩,黃靜盈一時心軟,便答應讓他隔三差五看看孩子,哪知張玖一開始是見歡兒,後來卻是為了見她,上次來的時候甚至跪在她面前悔過,求她復合。

黃靜盈自然不會答應。爭取到和離不容易,能帶走歡兒更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現在過得舒心,做什麽還要再跳回那個火坑?

“阿盈,我跪也跪了,改也改了,不信你問,我這幾個月都老老實實在家裏讀書,哪裏都沒去過。”張玖急急說道,“阿盈,我們夫妻一場,過了這麽久,你氣也該消了吧?我知道你也放不下我,也想讓歡兒有個家,我不怕沒臉,我來求你,為了歡兒,我們和好吧,總不能讓歡兒長大了被人戳脊梁骨,說她是沒爹的野孩子吧?”

張玖很有些發急。當初鬧和離時他並沒覺得有多嚴重,少年夫妻,過去都是好得蜜裏調油,他無非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樣偶爾逛逛青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罪過,不信黃靜盈敢為這種小事和離。

哪知黃靜盈鐵了心要離,還把事情辦成了,又帶走了歡兒。剛和離時還好,時間一長,張玖就受了不了了。家裏的月例銀子有限,別的兄弟都有進項貼補,唯獨他沒有差事,一點兒進項都沒有,過去有黃靜盈打點周旋還不覺得,如今黃靜盈走了,他每個月都鬧饑荒,別說逛青樓,正常跟朋友應酬都不敢出頭。

他著實嘗到了孤家寡人的淒涼滋味,手裏沒錢,身邊沒有知冷知熱的人照顧,粉團子似的女兒也看不見,日子難熬得厲害。張玖後悔了。從前妻兒老小親親熱熱,他萬事都不用發愁,如果那時候能忍忍脾氣多哄哄她,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

他得改得哄,改掉毛病,哄著黃靜盈回來,他才能像過去一樣舒舒服服過日子。

“回來吧阿盈,”眼看黃靜盈還是不說話,張玖急了,“過去都是我不好,我全都改了,我以後加倍對你好,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我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我真的是心疼你孤零零一個沒人照顧,我也心疼歡兒,她還那麽小,爹娘分開了,她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