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他離開西州雖然只有三個多月,然而時過境遷,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對西州局勢舉足輕重的人物,有些事情,他不能問。姜雲滄叮囑道:“小心些。”

“我知道,”黃紀彥笑起來,分別在即,那些齟齬猜疑此刻都沒了意義,半真半假道,“雲哥,我再寫信過來,你可不能攔了。”

“不會。”姜雲滄心情復雜,扯出一個淡薄的笑。

姜知意隨著眾人將黃紀彥送出家門,走到大街盡頭時,仍看見他回頭招手,聲音遙遙傳來:“阿姐,保重!”

姜知意揮著手,擔憂著,又有一絲輕松,至少眼下,她不必糾結要不要看那些信了。

兩刻鐘後,黃紀彥同著隨從出城,城樓之上,沉浮傳下命令:“閉城門。”

沉重的城門轟然鎖上,沉浮傳下第二道命令:“包圍金家。”

昨天他下令城中戒嚴,循著這十來天裏查到的線索迅速收網,緝捕了一批有嫌疑的人,白天裏粗粗審過一遍,竟是個暗地裏收集情報,幹預朝堂的組織,雖然頭目並沒有落網,但順著口供追下去,頭一個浮出水面的,是易安軍參將金仲延。

西州的軍情還沒送到謝洹手裏時,金仲延就已經得知,搶在前頭串連李國臣等人舉薦,拿到了出兵立功的機會。

甚至五月裏刺殺他,也是這個組織的手筆。

許多高門大戶的私隱之事,在搜到的卷宗中也有記載,那些有把柄的人,沉浮推測,應當有一批受了脅迫,成為這組織的棋子。

這絕不是普通的江湖組織,他們盯著的,是朝堂。

“大人,”馬秋匆匆趕來,“西州太守上報,莊明審出結果了。”

莊明的案子當初他限期十天審完,但越審頭緒越多,背景越復雜,是以他又寬限了日期,沉浮快步走下城樓:“如何?”

“緝捕歸案的韓川縣令莊明,是易容假扮的。”馬秋嘴裏說著,心裏也覺得匪夷所思,“真正的莊明下落不明。”

審了許多天,那個“莊明”十分難纏,一口咬定從沒有私自賣放過白勝,更不認識什麽白蘇,直到有一天吏員突然發現,他被關了那麽久,胡須居然一點兒都不曾長長。

西州太守命人劃破了他的臉,才發現竟然帶著面具,根本不是莊明。

沉浮停住步子,先前那些疑點迅速連接。白蘇恨透了莊明,在韓川時卻能與莊明相安無事,莊明好色好淫,在韓川卻放過了白蘇——白蘇知道這個莊明是假的,甚至很有可能,這個假莊明就是白蘇背後的人安排的。“招了嗎?”

“招了,是金仲延指使,”馬秋道,“據他說,易安還有像他一樣的人,但他不知道是誰。”

又是金仲延。他原本推測,應當是謝勿疑或者顧家人。沉浮吩咐道:“即刻收押金仲延家人,你先擬命令,我入宮請旨,押解金仲延歸案。”

這天京中各處仍是風聲鶴唳,不斷有人招供,有人落網,牽扯到的官員越來越多,但沉浮最疑心的兩個,謝勿疑和顧家,始終不曾被提及。

金仲延在京的家屬很快都被收押候審,押解金仲延回京的聖旨也加急發出,幾天後收到回復,金仲延逃了。

啪!謝洹拍下奏折:“必是哪裏走漏了風聲!”

沉浮也如此推測。收網前謝家店那把火,應當是幕後之人得到消息毀屍滅跡,他雖然立刻命令收網,但中間相差的幾個時辰裏,應當有許多人逃掉了,甚至很可能他查到的這些,就是有意留下來讓他查的。

包括金仲延,就連他也是剛剛查到金仲延頭上,遠在西州的金仲延就能立刻跑掉,這組織撒網之大之密,比他先前推測的更甚,但這並不是最讓人憂慮的:“須得提防金仲延投靠坨坨人。”

金仲延在易安經營多年,如果假莊明的供詞是真,那麽易安現在還潛藏著許多他的棋子,再加上謝勿疑,加上易安緊挨著西州的敏感位置,立刻就成了心腹大患。金仲延最後一仗是在西州打的,雖然時間不長,但他身為副帥之一,對西州布防情況必定有所了解,如今雍朝他待不下去,萬一投靠了坨坨,對西州就是極大的威脅。

謝洹也剛剛想到這一點:“傳旨姜遂,嚴守國境,決不能讓金仲延逃出去!”

這些內情姜雲滄隔了七八天才知道,頗覺得擔憂:“金仲延萬一逃出去,萬一把西州布防情況泄露給坨坨人,父親就不得不調整布防,但眼下的格局是長年累月摸索出來最憂的法子,一旦調整,必定束手束腳,還有許多要磨合適應的地方,何況馬上又是冬天。”

坨坨人不擅長農產,冬天裏缺吃少喝,慣常都要越境擄劫,是以每年冬天都是西州防務最吃緊的時候,如今有金仲延這個意外狀況,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