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頁)

口口聲聲錦鄉縣子,根本不稱呼父親。謝洹思忖著喚過王錦康:“讓當值的金吾將軍過來一趟。”

撲通一聲,沈義真跪下了:“陛下!臣總有千錯萬錯,也是沉浮的父親,當兒子的治當爹的罪,從古至今,哪裏有這個道理?若是今天就這麽讓兒子罰了爹,從今後天下還有什麽孝道可言?臣寧可一頭撞死!”

他作勢要往柱子上撞,旁邊的人七手八腳攔住,混亂之中,只聽沉浮冷冷說道:“在家為父子,朝堂之上,我是左相,你是下僚,丞相處置下僚,名正言順。”

“此言差矣!”先前彈劾失儀的殿中禦史劉茂高聲抗辯,“父子為孝道之首,就算是朝堂之上,沈爵爺亦是左相的兒子,豈有兒子罰老子的道理!”

“劉禦史,”沉浮淡淡一瞥,“前歲國子監論道,你忘了麽?”

一句話提醒了眾人,當初沉浮以弱冠之年官拜左相,壓倒許多年歲大輩分高的人,尤其是沈義真也在朝為官,因此朝野上下議論紛紛,為此國子監特地設了辯題,邀請天下名儒論道,題目便是朝堂之上,是做下屬的父親該聽丞相兒子的,還是做兒子的要聽父親。

姜雲滄冷哼一聲,當時他雖然遠在西州,卻也知道那場論道,辯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後沉浮親臨現場,一錘定音,朝堂之上,丞相代表朝廷威儀,是為君臣之分,君臣,大過父子。

想來以沉浮的心機深沉,那場論道多半是他背後籌劃推動,為的,就是防著將來有這麽一天。姜雲滄冷冷看著,好個狡詐的賊!

劉茂啞口無言,侍禦史湯鉞站出來:“不錯,前歲論道,位份已定,朝堂之上君臣為先,其次才是父子,沈相不曾有錯!”

謝洹點點頭,正要命人帶走沈義真,沈義真掙紮著叫起來:“非但是不孝之罪,臣還要告沉浮私德不修,帷薄混亂!”

他推開侍衛,大聲道:“沉浮前些天與姜氏女和離,還逼著姜氏女喝下了落子湯,試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怪事?這其中必有緣故。如果是他的骨肉,逼著結發原配喝落子湯,沉浮毫無人倫,不配為相!如果不是他的骨肉,堂堂左相,連內室女子都約束不住,鬧出這等醜事,亦不配為……”

“放屁!”姜雲滄大怒,武官上朝不得佩刀,回頭看見侍衛腰間有劍,刷一下抽出,照著沈義真便是一劍,“我把你這個滿嘴放屁的老狗!”

沙場悍將,這一劍又快又狠,照著沈義真心窩上來,殿中霎時驚叫連連,侍衛見勢不妙,一腳踹在沈義真腿彎上,沈義真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堪堪避過要害,劍鋒順著額頭耳朵,劃下來一長道血口子。

姜雲滄氣猶未消,第二劍向著沉浮:“都是你害的她!”

劍光如電,直直向心口刺來,沉浮沒有躲,這是他欠她的,他不能躲,就算殺了他,他也必須受著。

“雲滄住手!”謝洹一驚之下高聲叫道。

姜雲滄在最後一刻手腕一抖,避過心臟,劍鋒在肩頭劃出深刻的血痕,沉浮低頭看了一眼:“是我的錯。”

一刹那焚心若死,若不是他,她怎麽會受人這般議論?若不是他,她那麽珍愛的孩子怎麽會陷入危險,身份不明?沉浮迎著劍鋒上前一步,讓劍刺得更深些,鮮血噴湧中,姜雲滄刷一聲收了劍:“滾!我不想臟了我的手!”

沉浮看著迅速暈染開的血花,擡高了聲音:“和離之事,所有罪責,都在我一人身上。”

血紅雙目一個個看過殿中諸人,內中包含的戾氣令人不寒而栗:“結縭兩年,姜二姑娘光明磊落,不曾有半點差錯,她腹中是我骨肉,和離罪責在我,落子湯亦是我罔顧人倫,喪心病狂,所有罪責我一人承擔,但,只要我活著一日,絕不許任何人說她半個不字!”

殿中一片寂靜,卻在這時,湯鉞突然上前:“臣有本奏!”

“宣武將軍姜雲滄在禦前手持利刃,刺傷左相和沈爵爺,是為禦前失儀,需嚴加懲處!”

“此外,姜雲滄未得詔令擅自返回京城,並在京中逗留多日,徘徊不歸,致使西州邊防空虛,玩忽職守之罪,罪不容誅!若不嚴加懲處,一旦引得他人效仿,則軍紀混亂,國將不國,臣身為禦史,請求陛下嚴懲姜雲滄,並追查清平候姜遂縱容包庇之罪!”

沉浮臉色一變。

作者有話說:

下午六點加更一次,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