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海鉆石

姚震經過這些日子已經見識了姚辭突飛猛進的嘴皮子工夫,他不欲讓小兒子再發揮下去,便將筷子掉了個頭,用尾部敲了敲姚辭的杯口,又給姚夫人遞了個息事寧人的眼神。

接著他便轉向蔡司挺:“蔡少校,日落玫瑰下午就開到魚群的洄遊區了,船會在那裏停半天進行捕撈,您要是有興趣,可以去一層甲板海釣。”

蔡司挺看了一眼姚辭,用閑聊的語氣對姚震說:“我還以為遊輪會很快到公海,畢竟要舉行少爺的終身大事,對不對?”

姚震趕緊解釋:“不是我要橫生枝節,只是捕魚是姚氏的傳統儀式,至於小辭的婚禮……當然是日落玫瑰這次出海的頭等大事。”

蔡司挺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姚辭聽得一頭霧水,方才蔡司挺是因為覺得姚震在航程中耽誤時間多問了一句,只是對方急著要他同裴贈成婚做什麽?

再說這個姓蔡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對他示好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而姚震夫婦不僅對此持默許的態度,甚至還一直在制造機會,有了這個前提,蔡司挺就更不應該作出這樣的反應。

雖然這之後姚震同蔡司挺的談話一如既往的融洽,但姚辭總覺得那兩句對話間似乎暗藏了一些刀光劍影。

不過下午日落玫瑰還是根據海圖機顯示的魚群方位調整了路線,停船舉行捕魚儀式,只有姚家的親戚和船上的員工可以參加,這是巡航中的一個重要的內部場合,姚辭按姚震的要求,扮成姚路的模樣去了一層甲板的船頭。

從遊輪的最高點一路掛下來幾列彩旗,在風裏上下翻飛,柔軟的布料上印著燙金玫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姚辭站在姚震身後,看到他拿起了魚竿。

手工釣上來的頭魚是好彩頭,年年百尺竿頭,歲歲富足有余。

姚震揮出魚竿,銀色的魚鉤倏忽一閃,沒入了海水。

年過半百的家主望向遠方的眼神有些恍惚,姚辭知道對方白手起家的其中一項業務就是捕撈,如今這樣的反應是想起了什麽,或者是想起了誰?

很快浮標就被拽得沉了下去,是條大魚。

“爹。”姚辭提醒了一聲。

姚震回過神來,一鼓作氣收了杆,的確是條直挺挺的大魚,只是姚辭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

果然,等到渾身濕潤的魚被甩上甲板時,周圍人的臉色都變了。

是條死魚。

魚鉤準確地勾在了死魚張開的嘴上。

姚震的臉色微微發青,攥著釣竿的指關節泛了白,他沒去取魚鉤,其余人也不敢動。

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死魚正口,收杆就走。”

後面有個姚家親戚的小孩子立刻跟著問:“為什麽啊?”

說話的那人可能覺得自己站得靠後不會被發現,便順口給孩子解釋道:“是個傳說,說是因為水底下有水猴子,就是水鬼,往魚鉤上掛死魚,才會勾著嘴釣上來,不吉利的……”

人群中響起了小聲的議論:“不知道姚老爺會不會提前讓大少爺結婚沖喜……”

姚辭在心裏暗罵了一聲,這話可不能讓姚震聽到心裏去。

他現在還沒同裴贈培養出什麽良好關系,要是提前結婚被對方發現自己騙了他,不僅要被標記,和離肯定也沒戲了。

想到這裏,姚辭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拿過姚震手中的釣竿,踩著死魚的身子硬生生把魚鉤拽下來,重新掛餌拋進了海面:“不是什麽水猴子水鬼嗎,我偏不收杆,就讓它跟這掛,我釣一天一夜就讓它掛夠一天一夜,掛得它傾家蕩產,掛得它浮出來跟我道歉!”

眾人或許是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止他,連姚震都停在了原地。

四周鴉雀無聲,姚辭凝神盯著海面,看到浮標上下彈動,便一把將魚鉤拎了出來。

是活的。

一條晶瑩剔透的魚咬在鉤上,靈活地扭動著身體。

姚辭收了杆,落在甲板上活蹦亂跳的是完全沒有顏色的一條魚,連內臟都是透明的,可以看清它身下木板的紋路。

一個隨從驚訝地大喊:“老爺,是深海鉆石!咱們上次捕到這種魚還是十年以前!”

姚辭聽他這話,知道自己釣上來一條珍稀物種,再看姚震由陰轉晴的臉色,松了一口氣,回身將釣竿扔到了那隨從的手裏。

看吧,封建迷信要不得。

隨從會來事兒,捧著釣竿就喊了起來:“恭喜老爺,恭喜少爺,頭魚釣上來的是深海鉆石,我們姚家必能千秋萬代!”

姚震沒有反駁,俯身將那條叫深海鉆石的魚攏在了掌心。

方才那條死魚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又踢回了海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深海鉆石魚如其名,亮得晃眼,姚震把姚辭叫到身邊,輕聲吩咐他將魚帶到廚房,找人處理了端去給蔡司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