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跟團旅行（二十七）

夏知意沒想到她們誤打誤撞進來的屋子， 居然就關押著神之體。

她詫異地和景如玉說了自己的發現，接著才繼續觀察小女孩的狀況。

關押神之體的空間裏開了一扇沒有開口，只有玻璃的窗戶， 嵌在墻上摸不著的地方， 像極了監獄。

明亮的天光穿過玻璃落進屋內， 灑下滿地金黃。

小小的神之體就坐在地上的光影裏， 伸著兩條腿，背對著洞口，很乖很安靜， 和夜裏吵吵鬧鬧的樣子截然不同。

夏知意發現她的脖子上帶著一個黑色的項圈， 項圈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些什麽。

她看不清，好不容易看清了幾個字，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應當是古依族的秘密咒語， 外人不了解。

坐了一會後， 小神之體似乎覺得無聊了， 四肢並用爬起身來， 走到夏知意看不見的角落裏抱出一堆小石頭。

她把它們放在地上， 乖乖地玩起疊石頭的遊戲， 把石頭碰倒了她還會咯咯咯地笑，接著又繼續疊。

璀璨的天光落在她身上，映亮她稚嫩的面龐， 無端端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孤獨。

夏知意看得很不是滋味。

她明明才三四歲大的年紀，明明還是在爸媽懷裏被呵護著長大的年紀，結果卻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被迫承受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命運， 就這麽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殺人工具。

現在， 她們還要毀了她……

夏知意想到這，默默別開了臉。

景如玉捂住手鏈起身，走到她身邊去，替她繼續往下看。

不做殺人工具時，這位神之體和平常的小孩也沒什麽兩樣，都愛玩玩具。

只是她的玩具很單調，那甚至都不能被稱之為玩具。

她的童年早就被剝奪扼殺了。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什麽聲音，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打開了。

小神之體隨之望向聲音的來源。

接著景如玉就看見一根根花白的骨頭從旁邊丟向小神之體。

“吃吧。”

是羅阿婆的聲音，低沉沙啞，就像故事書裏的邪惡反派。

“你要吃飽飽，吃飽飽知道嗎？

“吃了才可以統治它們，吃了才可以變得更厲害，才可以幫我對付我們的神明啊。

“吃吧，好孩子，快吃吧……”

把骨頭扔下後，旁邊又傳來東西關上的聲音，羅阿婆絮絮叨叨地走了。

景如玉看著被丟下來的那些骨頭，裏面還有幾根小小的指骨。

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羅阿婆費盡心思弄來那些骨頭的用意了。

神之體吃下這些小孩的骨頭，小孩就會受她影響，她哭隨她哭，她笑隨她笑，就像已經臣服於她。

羅阿婆要利用這點讓神之體變強，甚至還要用她來對付半面佛。

景如玉看見小神之體默默撿起一根白骨，放在手心裏看了看，而後順從地啃食起來——可是她的眼睛裏有淚。

景如玉愣住了。

小神之體在哭，她的表情裏充滿了麻木，可是豆大的淚珠還是一顆接著一顆地掉出眼眶。

這就好像是小神之體的潛意識知道自己吃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正因此而感到痛苦。

可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難過，似乎是因為已經成了一個無情的殺人機器，人性正在被一點點抹殺，多余的情緒便很難被自體感知。

“她在哭。”景如玉輕聲對夏知意道。

“什麽？”夏知意連忙靠過去看。

她看見小神之體一邊啃吃著那些骨頭，一邊掉眼淚，空氣裏卻沒有一絲哭腔，只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咬聲。

這一幕詭異的令人又怕又難過。

她轉頭看向景如玉：“我覺得她好像很痛苦。”

景如玉面色凝重地點了一下頭。

《古依禁術》裏確實有寫著培養過程中神之體會感到痛苦。

同時，裏面也殘忍地寫著，神之體再痛苦也不能停止培養，因為神明總是誕生於苦難之中，這是他們的必經之路。

她們無法想象這麽小的孩子都經歷過什麽。

二人低聲交談。

“這麽說，那些骷髏兵很有可能是知道神之體在這裏，所以才沒有進來喊打喊殺。”

“嗯，畢竟他們這裏的人對神之體還是很敬畏的。”

“那墻上這個洞……”

“可能是羅阿婆給自己留的？方便監視神之體？”

“啊，這個倒也說得通……”

夏知意想了想，又恍然大悟道：“對了，這孩子會不會真的就是那個被半面佛欽點可以留到三歲再入廟的女孩？！

“不是說她自己跑進密林，然後失蹤了嗎？看這孩子年齡倒也挺符合的。

“然後因為被改造了，成了怪物，所以身體沒有再長大，人也逐漸變得不會說話了？”

景如玉也覺得這條思路很有道理：“這麽看來，很可能就是羅阿婆見她進了密林，於是就直接把她偷藏起來，接著撒謊騙鎮民，甚至嘲諷他們連孩子都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