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司月緩緩松開捂著妙華的手, 退開幾步便站在雨裏了,輕聲同妙華道歉:“抱歉,我怕將守衛引來, 這才唐突冒犯。”

妙華被他嚇到, 但他這歉道的也是誠懇, 因並不想給女郎多惹麻煩,她還是道:“殿下言重了。”

司月冷峻蕭疏地站在雨裏, 沒有撐傘, 被風吹雨打得瑟瑟, 像一只濕漉漉的、可憐巴巴的藍眼睛貓咪。

盡管知道他是刻意做出這副模樣來博得她的同情,周寅還是被他這副狼狽模樣取悅。她當然不是同情他、可憐他,只是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她覺得還不錯。

“你怎麽在這兒?”周寅懵懂開口, 像是看不到他此時此刻的慘狀一樣發問。

“我……有話想對你說。”司月淋了苦雨,再遭淒風一吹,身上發寒。

即便如此他還要保持著自己的儀態。如果他當真沒風度地抖起來, 那便在周寅面前丟盡臉了。他是要示弱來引起她的同情心,但是要漂亮地示弱, 而不是真可憐得像一條死狗。

周寅很意外他這麽說一樣,但並沒有拒絕他的請求,而是溫柔點頭開口:“好, 有話請講。”

司月看了一眼妙華。

妙華努了努嘴, 只看向周寅。她誰的話都不聽, 只聽她們女郎的。

周寅心思細膩地會意,對妙華道:“外面冷, 你先回去可以嗎?我同司月殿下說了話便回來。”

她同身邊伺候的丫鬟用的也是商量的語氣, 聽在司月耳中使他不由不著痕跡地輕輕挑眉。

周寅的性子太軟了。與很快適應當下時代的攻略者們相比, 她反而看上去與這裏更加格格不入。

但這樣的性格的確很合他的胃口, 他認為女人就該這樣,而不是像他的母親和他的妹妹一樣面目可憎。

妙華卻沒有猶豫,盡管周寅是請求的語氣,她還是毫不遲疑地照做,應了一聲:“是。”便當真先回院子裏去了。

司月倒還有些意外,原以為那婢女還要糾結一段時間才能入內,沒想到她聽周寅的話倒是聽得爽快。

待妙華入內,周寅似乎終於意識到司月處境艱難,提著裙子快走幾步到他面前將傘傾向他。

她躊躇著問:“你在這兒等了多久?怎麽不打傘?”

司月頭上空間被她的傘擋住,一瞬間他還是不由想到是她在為他遮風擋雨。明明這些都是他算計來的。

司月偏過頭去輕咳兩聲顯得越發可憐,聲音低啞:“沒有多久,只是我是偷偷進來的,打傘太過招搖……”顯然不是沒有多久,他這話聽起來是完完全全的欲蓋彌彰。

他的話語又被自己的咳嗽聲打斷,他努力掩口以免咳嗽聲驚動客院外巡防的禁衛軍。

周寅關切地望著他,手足無措,半天才想到為他拍一拍背。他的衣衫淋了雨吸了水,入手冰涼。

司月道了聲謝,擡手屈指揉了揉喉嚨,似乎是嗓子痛。他十指修長,淋了雨的緣故讓他的皮膚白得發透。因為吞咽動作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手指輕輕撫弄喉嚨時牽動著喉結,在暗沉沉的傘下帶來別樣曖昧。他的舉止自然,絲毫不矯揉造作。即便他的動作委實引人遐想,但他坦蕩的態度又會讓人自我懷疑是自己想多了吧。

實際上一切都的確是他故意為之,他有心撩撥周寅。

多年相處,司月了解周寅在感情上有多麽不開竅。為了讓她開竅,這些年來他沒少在她面前明裏暗裏地以各種行為強調他們二人性別不同,從而讓她對她能夠有些男女之情。

他為了勾引周寅實在花了不少心思,只是她果然如菩薩一樣心如止水,讓人難以琢磨她究竟有沒有動凡心。

她像是對他心動,但他又好像不是她的例外。她這樣老好人的性格,對人人都是一樣。

“你嗓子痛麽?”周寅單純問他。

司月動作一頓,放下手來:“有些。”他嗓子不痛,他在勾引她。

系統在他腦海中憋笑,忍得艱難。若不是迫於司月的威壓,它早就大笑出聲。

這實在是給瞎子拋媚眼兒,都白忙活了。

司月面色不自然僅有一瞬,他很快恢復了現在該有的黯然神傷模樣。

周寅瞧上去有些著急,是在為他身體狀況擔憂:“一定是淋了雨風寒了,你隨我入內喝完姜湯祛寒。”

司月卻搖頭。他正是為了與周寅私下說些貼心話才在這時候這環境找她的,哪裏會再跟她入內。只是他開口又是完全為她著想:“叫旁人看見對你名聲不好,我這就不進去了。待一會兒回去我直接請太醫瞧瞧,不必擔心。”

周寅猶豫看他,很放心不下的。

“沒關系。”司月寬慰她,對她露出了個蒼白的笑容來,更加令人心折。

周寅幽幽嘆了一聲,楚楚望他:“那你快些回去,我不想你生病。”她這樣的直白言語一下子便闖入他心坎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