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碗麻沸散下肚, 王雎漸漸失去意識。

王栩在他意識朦朧前不陰不陽地點評道:“兄長還是失了些勇氣。”一本正經地在開玩笑。他看周寅有些緊張,便想讓她輕松一些。

太醫順口接話:“怎麽說?”

王栩笑道:“若大哥能效仿關二爺刮骨療毒,倒是勇氣十足。”

太醫忍不住先笑起來, 知他這話是無稽之談:“生剜血肉之痛哪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人啊, 是真能痛死的。”

王栩忍不住挑一挑眉:“果真是能生生痛死的嗎?”

太醫已經準備操作,聞言點頭:“那是自然。”

王栩便笑:“麻沸散果真是很有用的東西, 若在過去沒麻沸散時遇到眼下情景, 又當如何?”

太醫正要上手, 卻又因為他這話頓了一頓,笑著解答:“再之前倒是沒有什麽統一的手段。”

王栩點點頭,一副了然神色, 十分認真道:“有沒有那種先將人敲暈,趁人昏迷之時再為人剜肉的?”

太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問:“那若是人因疼痛醒來, 又該如何?”

王栩道:“那再將之打暈就好,循環往復。”

周寅終於如他所願, 看上去沒有那麽垂頭喪氣,而是認真地道:“本來傷口不致命的,萬一將人給打死了可怎麽辦?”

王栩與太醫一同笑起來。

周寅便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雎昏倒, 太醫便能放開手腳大膽施為, 半個時辰將王雎的傷勢處理完畢。

他剛歇手, 周寅便奉了茶來,將人嚇了一跳:“不敢當, 不敢當。”

周寅卻很煞有其事的:“您辛苦了。”

王栩走近, 幫腔:“您當然當得, 一盞茶而已, 就請不要推辭了。”

太醫這才將手中東西交給藥童,這才從椅子上起身,雙手接過茶道了聲謝。

王栩待太醫飲了茶,與周寅相視一眼,很主動體貼地為她發問:“大人,這便是處理好了嗎?”

周寅感激地看他一眼,感謝他為自己開口。

太醫點頭應承:“自然,不過還是要日日換藥的,否則皮肉和裹布長在一起就不好了。”

王栩眼睫微覆,像是認真記下了般道:“是,倒是勞煩您要日日過來。”

太醫謙虛道:“本分而已。”

王栩又問:“兄長這手傷勢算嚴重嗎?”

太醫瞪他一眼道:“那是自然,整整一盆炭澆在人手上,你說能不嚴重麽?”

王栩輕咳一聲道:“是,那兄長的手可能復原?”

周寅同樣目光灼灼地看著太醫等待答案。

太醫嘆了口氣,順手將茶盞放在桌上答道:“他自己不清楚,難道你還清楚嗎?他這手恢復到最好也只是能拿放些輕東西,再重或者再細致的活便做不了了。

周寅眉頭頓時輕輕蹙起,低聲道:“這樣嚴重,大郎君知道嗎?”

太醫道:“自然不是特別清楚,若是知道的太明白,他不肯治,可怎麽辦?當務之急還是要勸他治病,畢竟只要有命在,一切都還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麽!”

周寅贊同地點起頭來:“您說的是。”

見她認可,太醫不忘叮囑於她:“周女郎可別在王大郎君跟前說漏嘴了。”

周寅急忙輕掩朱唇,鄭重極了:“我知道的。”

太醫看了又忍不住和藹笑道:“也不必如此緊張。”

周寅雖然點頭,只是看上去依舊沒有多輕松,神情怪凝重的。

王栩親自送了太醫走,周寅便在房中坐著等王雎醒來。

等倒是沒等到王雎醒來,倒是先等來了送人歸來的王栩。

王栩見她就那樣溫順地坐在那裏,他走時是什麽樣,回來時還是什麽樣。

“大哥的傷勢你也看見了,的確不大樂觀。”他順勢在她身旁坐下道,榨取王雎的剩余價值。現在王雎的剩余價值便在於為他和周寅尋找共同話題。

周寅看看床上的王雎,確定他還沒醒以後才輕輕松一口氣,指了指外堂。

王栩會意,眉眼一低,賠禮道歉:“是我疏忽了,咱們去外面說。”

周寅微微頷首,隨他一同到外面去。

然而一到外堂王栩卻又絕口不提他兄長之事,問周寅說:“你中午想吃什麽?我讓人去做。”

周寅搖搖頭:“什麽都可以的,麻煩了。”

王栩嘆氣:“你我二人之間。何須如此客套?”

周寅沖著他羞怯地笑笑,仿佛是習慣如此了。

“罷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的。”王栩笑著又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周寅細聲細氣道:“下午就要走了。”

王栩知道她待不長久,只是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要回去,於是用王雎做借口道:“到時候我兄長若還沒醒可怎麽辦?”

周寅看上去有些隨遇而安的淡然:“那也沒辦法了。”

王栩便想著他兄長晚些醒來才好。王雎醒與不醒始終是變數,他琢磨著要不要下藥讓兄長睡得久些,確保他醒不過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