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她有些遲疑地開口,像是在顧及謝荇的自尊:“表姐,馮郎君是住在此處嗎?”她不得不稍微放大聲音,因外面太吵鬧。

這樣小心翼翼的問話讓謝荇更加不自在,她不是嫌棄馮郎家貧,她早知道馮郎家境不好,只是差別過大,讓她一時間真的很難接受。

若是昨日未見過周寅的她看馮郎君住在此處說不定會心中難受,要出錢為他換更好的房子。但她今日只有從頭到腳的難受。

謝荇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他從不讓我去他那裏。”過去她以為馮郎君是守禮才不讓她來,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馬車東繞西拐,驚起街上一陣咒罵。謝荇越聽面色越白,將下唇咬得毫無血色。

馬車終於停下,車夫低聲向車內道:“女郎,到了。”

周寅依賴地看向謝荇,等她拿主意。

謝荇對上她滿是依賴的眼意識到必須由自己做出決定,反倒冷靜下來:“來都來了,還是去吧。”她是要下去瞧瞧,但好像不是為了給馮郎驚喜。

她到底不放心周寅,向她提議:“表妹不若在車上等我?”

周寅拒絕:“我擔心表姐。”是要與她一起去的意思。

下了車,謝荇看到外面情形不由一愣。

車外紛亂穢惡,積雪都是灰黑色的。對面的一排排小院多少有些不全,不是凹陷的房頂便是倒塌的墻壁。

她的繡鞋方踩在地上邊沿便染了一圈臟汙,甚至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處。

謝荇不敢相信京中還有這等地方。她有些恍惚,莫不是自己已經出了京城,還是周寅一同從車上下來才驚得她回神。

車夫指著前頭最體面的一間院子道:“就是那處。”

唯一值得人稍微感到安慰的是今日西街不知怎的安靜無比,下車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車夫又道:“慕虎館這些時日一直在為京中百姓看診,分文不取,今日正好輪到西街。若是平日來這裏人可多,車馬根本擠不進來。”

謝荇強顏歡笑,心中同樣慶幸。若是她下車時還要被一群人指指點點,她可真會受不了。

依著車夫的指引,二人繞過路上碎石、垃圾,依著水渠而走到了院外。大約因剛有客來,院門並未關。院子不大,站在院外隱隱約約能聽到房中交談聲。

“怎麽這麽久才將錢送來,謝荇是要將我餓死麽?”男聲尖銳,叫人聽了忍不住皺眉,是馮郎君的聲音。

謝荇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不由一顫,他的聲音和語氣與二人在一起時的濃情蜜意完全不同。她停下要向內去的腳步,一只手攔住周寅,站在院外聽起二人攀談。

大約是打開了錢袋,馮郎君的聲音立刻變得怒不可遏:“來得遲便罷了,才這麽些錢是打發叫花子嗎!”

謝荇有些恍惚,他過去從不是這樣的,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暴躁易怒。

映紅當即解釋:“女郎的錢都給郎君了,如今手上也無銀錢,您體諒則個。”還是向著謝荇說話的。

“她沒錢了?”馮郎君大驚小怪,“那她還有何值得我與她在一起的?喔,自然也有。都水使者家的女婿可是個好身份,能傍上謝家,我和我娘哪裏還用過苦日子?我還何需念書?”

他顯然直奔錢去,壓根沒管謝荇的信。

謝荇搖搖欲墜,幾乎要倒下,還是周寅反握住她的手支撐著她讓她得以依舊保持站立。

映紅同樣吃驚不已,恨恨道:“馮郎君,女郎一心為你,你怎可如此!”

馮郎君卻道:“我如此又如何?你打算同謝荇說麽?姑且不說她會信誰,我不信你會同她說。”語氣篤定,志在必得。

映紅果真沉默下去。

謝荇意識到什麽,面上閃過痛色。

“你心儀我吧?映紅。”馮郎君的語氣帶著譏嘲,顯然很看不上來自她的心意。

映紅的聲音接著便響起,驚詫至極:“你說什麽?我從未如此想過!”慌亂得忘用敬稱。

馮郎君以為她是抹不開面子刻意裝模作樣,愈加嘲弄:“你還不承認?若非有你在謝荇身邊為我說話,她哪裏能這麽事事聽我的?”

映紅大驚:“你究竟在說什麽?”

馮郎君有些厭煩,直接點明:“上次謝荇與我說了,多虧你在她身邊整日讓她按我所說去做,她才能變得越來越令我滿意。你為何要代我看著她?不是心儀於我主動為我做事還是什麽?”

周寅不由輕輕看謝荇一眼,她握得她手好疼。然而謝荇毫無反應,只呆呆地看向院墻,顯然陷入自身情緒之中。

映紅怔怔:“我當真不曾心儀你,我做那些是為了女郎!”

馮郎君嗤笑,聽她狡辯。

映紅看他不信,又解釋道:“天下女子該以夫為天,女郎心悅你,常同我說日後要嫁與你。我將你當未來姑爺看待,夫為妻綱,才約束女郎適應你的喜好。我從不曾喜歡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