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過了很久,江煥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吹了吹照片上的灰塵,小心地放回了床頭櫃上。他把碎渣清理好,提起了小貓咪的前腿,認真警告:“這個不可以碰。”

路鶴裏自知理虧,耷拉下了貓咪腦袋。這一低頭,江煥脖子上掛著的東西卻突然映入眼簾。

江煥這人,衣服總是穿得齊齊整整,扣子也是系到最上面一顆,路鶴裏從來沒有注意到他脖子上還戴東西。那是一條純黑色的細皮繩,而上面的掛墜,竟然是一枚彈殼。

那彈殼路鶴裏覺得有點眼熟,像是CZ1911式手槍的彈殼。這種手槍在實戰中已經淘汰了,只有當年他們在警校進行射擊訓練時,用的才是這種。這枚彈殼江煥大概已經戴了很久,表面磨得光滑發亮。

脖子上掛彈殼,難道是為了保平安?這是什麽我不知道的封建迷信行為?

路鶴裏那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之火又開始燃燒,覺得自己不能輸,回去也得找顆彈殼拴脖子上。

他江煥有的,老子都要有!

江煥收拾停當,就上床休息了。路鶴裏在臥室裏轉悠了一圈,絕對不願意屈居江煥腳下的地毯,於是挑了整個房間的最高點——衣櫃頂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哼,江煥,就算睡覺,老子也得把你踩在腳底下!

路鶴裏身為貓咪Omega,入睡很快,但沒多久,居然被這個小兔崽子吵醒了。

江煥端端正正地躺著,雙手交叉擱在胸前,但他睡得好像不太安穩,嘴裏時不時地嘟囔著一些什麽。

路鶴裏帶著被吵醒的怒氣,磨了磨爪子:又說夢話?呵,這麽掉逼格的習慣,早晚有一天老子要給你捅出去……

突然,只聽江煥急促地呼吸著,低低地叫了一聲:

“哥。”

哥?叫誰呢?路鶴裏好奇地向下探了探頭。

江煥低聲嘟囔了幾句,不知為什麽,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路鶴裏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一縮脖子。

屋裏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

路鶴裏非常謹慎地伸出爪子,扒住衣櫃的邊邊,向下探出半顆腦袋。只見江煥還坐在床上,夢遊似的,不動,也不開燈。月色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身上打下了窄窄的一條柔光。

他正低著頭,愣愣地盯著床頭櫃。

視線盡頭,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穿越經年的時光,靜靜地定格在那張泛黃的照片裏。

——

第二天一早,路鶴裏醒來的時候,臥室裏已經不見了江煥的人影。路鶴裏趕緊跳到窗台上,只見江煥的SUV正在緩緩駛出院子,看來是打算去上班。

即將出門的時候,車突然停了下來。江煥好像看到了窗邊的貓咪,從車窗裏探出頭,沖路鶴裏擺了擺手,做出「再見」的手勢。

高階綠茶路鶴裏裝出乖巧狀,就像一個早上送丈夫上班的妻子,安安穩穩地坐在窗台上,表示「我會好好待在家裏的」,一直目送江煥的車遠去。

好好待在家裏,是沒門的。江煥的車消失在視線裏的第一秒,路鶴裏「嗖」地彈射起跳,像一支離弦的箭,三步兩步竄出窗子,嘭、噠、噠,身形矯健地從二樓窗台直躍而下,順著屋脊一陣疾跑,一個淩空翻滾加跳躍,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屋外的地上。

小貓咪順著主路狂奔了幾百米,四處觀察,確認周邊無人,鉆進樹叢就變回了人形。

哈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當路鶴裏從灌木叢裏鉆出來的時候,一頭樹葉一頭土,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目瞪口呆的老園丁。

老園丁的臉抽了抽,提著水管,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一臉糾結地指了指旁邊的牌子——

禁止隨地大小便。

路鶴裏一口氣差點噎死,勉強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拍了拍身上的爛樹葉,解釋道:“找貓,找貓。”

“哦。”老園丁這才點點頭,繼續給草地澆水去了。

路鶴裏趕緊逃離現場,順著小路往別墅區大門的方向走。

走了整整十分鐘還沒有見到頭的時候,路鶴裏這才發覺大事不妙——為什麽江煥家的小區這麽大!而且在山上,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的,連個人影兒都見不著!

看來,別墅區的設計者壓根沒有考慮過這個小區的業主會沒有車這件事,所以這條主路連個人行道都沒有,路鶴裏只能貼著車道的邊,汗流浹背地步行,時不時還要被經過的豪車揚一頭的土。灰塵混合著汗水,擡手一擦,就是一道黑。

真是氣死貓了!

徒步了整整半個小時之後,終於看到了別墅區的大門,路鶴裏幾乎要頭暈眼花了。糟糕的是,這別墅區門口還是荒無人煙的,擡頭望去又是看不到盡頭的山路。

路鶴裏幾乎要絕望了,他步履蹣跚地走過崗亭,卻被保安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