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衣女鬼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司青硯跨前一步,掛在屋頂的紅衣女鬼立刻退後一步。

司青硯再向前,女鬼立刻再退一步。

她的頭發炸開得愈發厲害,整個就像只刺猬。

看見這一幕,縮在書房角落的錢淮山三人忘了恐懼,神情變得極其怪異。

司青硯一頭白發,本就異於常人,這再加上他那張漂亮至極的臉,他的存在和這副本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和諧。

此刻看著那女鬼被司青硯逼得一步步後退,那種違和卻又莫名和諧的怪異感就更加濃郁。

有那麽瞬間,三人甚至都懷疑司青硯是不是人?這個想法一冒出,三人額頭立刻是一層冷汗。

“難道你就不想見到她?”司青硯停下腳步。

紅衣女鬼齜牙,如同被逼至絕境的野獸。

“她會永遠被關在那裏面,永世不得超生。”司青硯道。

錢淮山眉頭皺起,許春姝不是已經被他們從棺材裏面放出來?什麽叫作會被永遠關在裏面?

錢淮山想起那張被抓爛的臉,背脊一陣發寒。

他驀的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正慢慢附上他的脖子。

錢淮山身體戰栗,他抱緊懷中的神像。

冷汗從他額頭一點點滑落,滑過他的臉頰,滑至他的下巴,在順著他的喉嚨一路往下。

他屏住呼吸,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脖子上,除了汗水,還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正在他脖子上滑動。

那東西冰涼絲滑,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錢淮山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他看向旁邊的夏真和錢書龍,夏真和錢書龍注意力都在門外的司青硯身上。

司青硯還在試圖「勸說」那女鬼。

錢淮山喉結再次滑動,吞咽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逃跑。

“夏……”

錢淮山試圖提醒,話到嘴邊又咽回。

如果告訴夏真,他們誰都跑不掉。

夏真看向錢淮山,看見錢淮山額頭滿是冷汗的模樣,本能轉頭朝著他們後方看去。

幾乎是夏真轉頭的瞬間,錢淮山猛地扔掉神像抱起錢書龍向著書房外沖去。

他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就沖出門。

夏真看見懸掛在頭頂的女人,看見那女人頭發下被抓得稀爛抓得血肉模糊的臉,“啊!”

夏真嚇得趕緊跟著跑,然而她才起身,就被不知何時纏繞在她身上的那些頭發拽得後退。

夏真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

錢淮山早就發現了,他要把她留下來送死!

“不是我殺的你,是錢淮山,是錢淮山!”夏真瘋了似的去扯身上的頭發。

那些濕漉漉的粘稠而充滿血腥味的頭發,如同數以萬計的針,全部一點一點地刺進她的皮肉。

頭發之中,一張被抓爛的臉逐漸靠近。

冰冷得毫無溫度的手附上夏真的脖子,它們順著夏真的脖子往上滑動,所過之處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夏真尖叫掙紮躲避,恐懼讓她一顆心仿佛被抓緊,根本無法跳動,“不是我……”

錢淮山已經跑出書房,聽見叫聲,看見被纏住的夏真,他瞳孔緊縮。

“爸爸……”錢書龍早就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黑暗中,女鬼緩緩擡起頭,直直瞪向錢淮山。

錢淮山嚇得立刻倒退,“你別聽她胡說,是她勾引我的……是她說你在外面有人,所以我才生氣的,你要殺你就殺她好了,都是她出的主意……”

“你胡說!”夏真尖叫。

“我胡說什麽了?難道不是你逼我離婚的,難道不是你說她外面有人的?”錢淮山低吼。

現在想想,如果不是夏真勾引他,如果不是夏真以懷了他的兒子為借口逼他離婚,如果不是夏真慫恿,他根本不會去殺許春姝。

錢淮山只覺腦子裏嗡嗡作響,“她還殺了錢曉晗……”

夏真看不慣錢曉晗,因為錢曉晗和許春姝長得像,所以她三天兩頭打罵不說,還經常把錢曉晗關在屋裏不許她出來。

“明明是你說你會和她離婚我才和你在一起的!”夏真吼叫,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粘稠冰冷的觸感襲來,讓她幾乎喪失理智,“錢淮山你個王八蛋,救我……啊……”

“媽媽……”錢書龍看著夏真身上那一身血,被嚇得僵住。

錢淮山捂住錢書龍的嘴,“她不是你媽!”

錢淮山不看夏真,頭也不回地跑開。

大廳中空空蕩蕩,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錢淮山本能朝著門外看去,司青硯追著一道紅色的人影跑得飛快。

錢淮山嘴角狠狠一抽,他無視身後的慘叫、哭聲和詛咒,也向著別墅外跑去。

他沒有跟上司青硯,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他要躲的遠遠的。

只要撐過天亮,只要天亮……

看著錢淮山頭也不回地跑遠,夏真越發驚恐地尖叫掙紮,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