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5頁)

從正史十三年她死在寒冬裏,一晃到今年,已經足足過去五年。

沈家早就成了過眼雲煙,不僅大夏人們不記得沈家和當年盛極一時的沈貴妃,大楚的人更不會知道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人。

所以她能準確準確叫出沈輕稚三個字,冬雪心中最後一點點疑慮邊也被打消。

聽到娘娘這麽問,冬雪才擦幹眼淚,哽咽地道:“娘娘……還是喚您小姐吧。”

沈輕稚便點頭,聽她繼續道。

“當年我憑借小姐給的免死金牌出了宮,用小姐給我準備的身份文牒,從互市來到大楚。”

“到了大楚之後,我先去了江南,在江南一直遊歷,好替小姐看大楚的大好河山,”冬雪沒說聽到她死訊的那一段,繼續道,“後來我一路北上,在路上遇到了無家可歸的大丫和二丫,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便收養了這兩個丫頭,帶著她們一路來到了繁花鎮。”

冬雪能看出沈輕稚現在是大楚人,故而道:“大楚雖然有榮恩堂,但大丫當時已經十六歲了,她還有些坡腳,故而不能入宮,也沒尋到好人家,只能帶著二丫流浪,做些粗使活計。”

“我本就不打算成親,也看兩個孩子可憐,便同她們成了一家人,”冬雪說到這裏,眼睛裏終於有了溫柔的笑意,“後來我們一路來了繁花鎮,發現這裏往來頻繁,商賈眾多,最要緊的是此處有各國的商人來往,我會說北齊官話,也會說大夏官話,故而在此處可以多找些營生。”

冬雪倒是很聰慧。

她雖是大夏人,卻生了一張溫柔面容,無論在大楚還是大夏都不打眼,外人一看是看不出她是哪裏人的。

當年在大夏皇宮時,因著沈輕稚好學,故而冬雪跟著學了大楚和北齊的官話。

大楚的官話跟大夏官話幾乎沒什麽差別,只有細微詞語略有不同,但北齊的就天差地別了。

冬雪當年不過是跟著打發時間,現在卻成了一門手藝,可以讓她在繁花鎮增添一門營生,她自己也不怯場,經常跑去東西市自找活幹,幫人往來翻譯。這兩年來生意居然還挺好,有了幾個常客。

冬雪一開口,就受不住話,絮絮叨叨把這幾年的事都講明白,然後道:“兩個孩子心疼我,不肯讓我一個人養活她們,故而我教了她們做絡子,每日的收入足夠一日三餐了。”

冬雪一邊說著,眼睛裏洋溢著細碎的光。

她雖失去了一切,卻也重新擁有了新的家人,也有了幸福而安康的日子。

沈輕稚安靜聽她說完,才道:“我記得,你現在叫顧繡。”

這名字是沈輕稚給她起的,冬雪的母親姓顧,她又擅長女工,故而沈輕稚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當年那份身份文牒,早在沈家有敗落跡象之初,沈輕稚便給她準備好了,當冬雪離開皇宮,打開那份身份文牒的時候,簡直悲痛不能自己。

聽到這個名字,冬雪又忍不住抹淚。

“是,小姐,我就叫顧繡,以後也都會叫這個名字。”

沈輕稚含笑點頭:“這名字好,我很喜歡的。”

顧繡便小心翼翼看向沈輕稚,問:“小姐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

沈輕稚嘆了口氣。

她思忖片刻,還是斟酌地道:“我以為,我應當是借屍還魂。”

顧繡沒有開口,她認真聆聽沈輕稚所說的每一句話。

沈輕稚便把在儲秀宮醒來後的小事講了講,然後道:“弘治二十年的冬日極為寒冷,阿彩大抵也不適應宮裏生活,故而染了風寒又不敢講,病痛交加之下便沒了聲息,而我……”

沈輕稚仰頭看了看頭頂斑駁的房梁,臉上有著迷茫之色。

只有對著顧繡的時候,她才能說一說真心話。”

“大概是蒼天眷顧,覺得我們沈家滿門冤屈無處申訴,故而留了我一條魂魄,借了小阿彩的身,重新回到了這世間。”

顧繡長長松了口氣,她面上重復喜色:“小姐,這是好事啊!無論如何,小姐還在,我也還好好的,看小姐這模樣,如今怕也要二十了,待得二十四歲,小姐便能出宮,到時候咱們便一起在繁花鎮營生。”

顧繡一邊念叨著,眼睛裏的光彩越發明亮起來。

沈輕稚沉默聽她說著話,等到她說完,才緩緩開口:“阿繡,你看看我的樣子。”

顧繡心中一凜,她轉過頭來,仔細看著越發年輕明艷的小姐來。

可當她仔細看來,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她頓了頓,小聲問:“小姐,如今在宮裏可是什麽樣的身份?”

沈輕稚淺淺嘆了口氣。

她沒有立即說自己的身份,只說了之後如何在坤和宮伺候皇後,後來皇帝病危,太子繼位,而她又如何成了太子的侍寢宮女。

聽到這裏,顧繡的眼眸裏瞬間沒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