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4頁)

鄭如面上一直掛著笑,聽到這話心裏煩悶極了,卻並未當即發作。

她沖馮覓兒行禮:“謝太貴妃娘娘提點,臣定會轉達給陛下。”

馮覓兒冷哼一聲,她遙遙看了一眼幹元宮高大巍峨的飛檐,終是收回了視線。

她甩袖轉身,大步離開了幹元宮。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西一長街前,鄭如才松了口氣,她眉目一凜,道:“關上宮門,任何人都不許隨意進出。”

今日太過巧合,馮覓兒正好趕在沈昭儀娘娘離宮時到來,恰逢宮門大開,這才讓她不得不說了重話。

但馮覓兒的回答也依舊那般冷酷無情。

蕭成煜的名聲、皇位甚至性命對馮覓兒來說都沒有那麽重要,這個兒子從生下來她就沒關心過一次,對他究竟存著什麽心思,外人都能看出大概。

她怨恨蕭成煜。

她恨他如今九五之尊,卻不能讓自己也當上太後,以後同先帝同穴而眠,她恨他對自己這個親生母親沒有養母親近,太後一生病他就鞍前馬後地侍疾,而自己無論出了什麽事,他卻一眼都不看。

他忘恩負義,忘記自己是懷胎十月生下他的母親,不記得償還母親的恩情,不知道要孝順自己,他不是一個好兒子。

所以,馮覓兒從來不關心他如何,他是傷了、死了亦或者病了,馮覓兒都不覺得難過,她只會開心。

鄭如讓宮人關上房門,領著姚朝桐往回走。

姚朝桐見姑姑面色越發難看,不由有些擔心:“貴太妃不會為難娘娘吧?”

幹元宮的宮人一個比一個眼明心亮,陛下心裏最在乎誰,她們都很清楚,故而姚朝桐此刻一下子便想起同貴太妃起了沖突的沈輕稚。

鄭如搖了搖頭,片刻之後,她又點了點頭。

“貴太妃的心思不好猜,她心思太重了,同常人迥然不同,咱們都才無法猜測她的想法,不過……”鄭如頓了頓道,“她暫時應當不會動昭儀娘娘。”

姚朝桐這才放下心來,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貴太妃娘娘怎麽想的,放著當了皇帝的兒子不親近,偏要同他作對。”

“慎言!”鄭如瞥了她一眼,告誡她不要胡言亂語,這才回了殿中。

鄭如很清楚,貴太妃永遠都不可能同陛下修復母子親情,這個感情光憑一人,一事根本無法修復,因為在馮覓兒心裏,從陛下一出生開始,她就沒把陛下當成她自己的兒子。

鄭如是蕭成煜的教養姑姑,打小照顧他長大,同他很是親厚,正因為這層身份,她同貴太妃也算是老相識了。

陛下小時候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嬰孩兒,馮覓兒就能幾次三番想要弄傷他,弄哭他,對他毫無憐惜之情。為此,鄭如早些年一直時刻緊盯著蕭成煜,生怕他出意外。

後來太後得知此事,立即就下令讓馮覓兒養病,還撤了她半年的綠頭牌,馮覓兒才老實起來。

但這份老實不過是形勢所迫。

現在太後不在宮裏,沒人能壓制她,她自然就隨心所欲,肆意妄為起來。

反正皇帝不能拿她怎麽樣,他還能弑母不成?她端著高高在上的生母架子,以孝順為椽子,把蕭成煜拿捏得死死的。

不過,陛下也不是軟柿子。

鄭如眸色一閃,對姚朝桐道:“筆墨伺候,我也要寫一封家書。”

另一邊,沈輕稚回了景玉宮。

昨日兩個人鬧到半夜才歇下,沈輕稚雖然一覺睡到天亮,卻還是覺得身上乏累。

回了景玉宮,她換了常服,便在貴妃榻上小憩起來。

又睡了一個多時辰,沈輕稚才被晃眼的陽光喚醒,她坐起身,緩緩伸了個懶腰。

戚小秋笑著伺候她吃了一杯溫茶,才道:“娘娘可睡足了?”

沈輕稚點頭:“睡好了。”

戚小秋便道:“那娘娘中午要用什麽?可要點菜?”

沈輕稚對吃上心,戚小秋自然就也上心,對一日三餐都很仔細,從來不讓人輕易糊弄。

不過這宮裏也沒人敢糊弄沈昭儀罷了。

沈輕稚凝眸深思,正在想中午要用什麽飯的時候,外面突然熱鬧起來。

沈輕稚同戚小秋對視一眼,戚小秋飛快伺候她穿好鞋襪,一邊喚銀鈴給她梳好頭,一邊幫她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待門外的熱鬧來到後殿,沈輕稚已經收拾整齊,神采奕奕出了寢殿。

外面站著一個熟面孔和一群生面孔。

熟面孔自是簡義簡公公,而生面孔卻站在簡義之前,身穿正三品文臣官服,正堂堂立在殿前。

沈輕稚腳步微頓,就聽簡義唱喝道:“禮部贊者江世愚參見昭儀娘娘。”

緊接著,江世愚便同沈輕稚拱手行禮,他聲音清潤,朗朗有聲。

“恭喜沈昭儀,賀喜沈昭儀,臣奉陛下聖諭,特來給娘娘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