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7頁)

過去的事沈輕稚心中有數,便不再過問,舊事到底不必重提。

沈輕稚淡淡道:“宮人每次說過去的故事,都要說陛下可憐,可我覺得,可憐的不是陛下,而是業障中執迷不悟的人。”

錢三喜心頭一震,就連戚小秋也不自覺跟著蹙起眉頭。

娘娘這話說得確實不錯,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大實話。

沈輕稚擺了擺手,沒再多說這話,只道:“貴太妃娘娘去幹元宮鬧,陛下可見了她?那馮寺丞呢?”

錢三喜還沉浸在過去的故事裏,猛然聽到沈輕稚這麽問,還愣了一下,隨即才道:“這事說來也怪,大伴都不知馮寺丞何事請見,貴太妃娘娘就鬧上了門去,她張口閉口,都是讓陛下給馮寺丞升官,說只是個太仆寺的寺丞官職太低,馮家的面子落在了泥地裏。”

“馮家畢竟是陛下的母族,這麽被人落了面子,也是落陛下的面子,陛下怎能不為自己著想。”

沈輕稚:“……”

貴太妃比以前強多了,這話說得竟還有些道理。

陛下如何回的,錢三喜沒說,但陛下肯定是沒答應她,甚至因為不想見她,連幹元宮都待不下去,早早就躲來了景玉宮。

難怪呢,蕭成煜昨日裏一直拉這個臉,原是為此事生氣憋悶。

他一個當皇帝的,還要被生母擠兌到寢宮待不下去,這能不憋屈嗎?

可世間的事就是如此沒有道理,自古以來皇室都是以孝道治天下,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凡俗百姓,都不允許百姓忤逆父母,不敬不孝。

皇帝要以孝道治天下,以家法族規約束百姓,他便要以身作則,要做天底下最孝順的那個人。

他跟太後母慈子孝,雖然有做戲的意思,但母子兩個之間感情確實很真摯,沈輕稚見過那麽多次,也知道兩個人的脾性,知道他們都不是為了演戲而偽裝自己的人。

這份感情是真實的。

但對於貴太妃,蕭成煜確實沒什麽感情。

但沒有感情不意味著他就能落了貴太妃的臉面,就能不顧孝悌忤逆生母,是,蕭成煜確實是寄養在蘇瑤華的名下,他的身份就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

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馮覓兒生的。

只要馮覓兒生了他,不管養沒養過,不管對他如何,她都是他的生母。

這是自古以來的,哪怕是皇帝本人都不能更改的天命。

哪怕馮覓兒當著他的面罵他,那也是母親教育兒子,是貴太妃訓導皇帝,這並沒有錯。

人世間從來就不講道理。

做母親的對兒子沒有半分真心,樁樁件件都把兒子往思路上逼迫,做兒子的依舊要孝順敬仰她,不能做出任何有違孝悌的事來。

就連皇帝也不行。

這就是天底下的規矩。

蕭成煜看起來是冷酷無情,是威儀赫赫,可他並非冷酷之人,決計不會做出暗害生母的事。

若他做了,那他也不配當人了。

故而,他只能自己忍著,讓著,等到馮覓兒自己冷靜下來,或許宮裏能平靜不少。

他也在等太後從玉泉山莊回來。

只要熬過這半年,一切都能結束,蕭成煜是這麽想的,故而他不同貴太妃正面沖突,見了她立即躲開,能躲一時便躲一時,等到真正能壓制貴太妃的人出現,一切就雨過天晴。

同樣是做母親,太後是先帝承認的儲君的母親,太後和貴太妃只差了一字,卻天差地別,先帝故去之前,已經把這些都考量清楚。

沈輕稚長舒口氣,把前因後果都盤算清楚,才道:“你做的很好,此事確實重要,我心中已知,往後且不要再提。”

窺探幹元宮事是宮中大忌,若非昨日蕭成煜表現有異,錢三喜也不會暗自打聽。

不過年九福能同他說這些,大抵也是陛下授意,否則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議論天家母子的故事。

錢三喜起身,對沈輕稚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低眉順眼難道:“這都是小的應當做的,那小的便退下了。”

沈輕稚擺手:“你去歇著吧,明日還有的忙呢。”

待錢三喜走了,沈輕稚才眯起眼睛。

“看來當初娘娘把貴太妃和德太妃一同安排在承仁宮也是有計較的,當時我還想,她們兩人一貫不和,無論哪一個,其實跟淑太妃一起住更合適,可娘娘偏讓她們在一起,其實也是為了相互制衡。”

之前望月宮那件事,若非貴太妃跟德太妃住在一宮,一直暗中觀察她的動靜,否則她也不會出現那麽及時。

無論她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思,總歸幫了沈輕稚一把,這件事沈輕稚一直記在心裏。

只不過,且看她要讓自己如何償還了。

沈輕稚勾唇笑了笑,對戚小秋道:“我這個人摳門得很,且看她想要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