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錢三喜看沈輕稚高興,他自也很是高興,便道:“娘娘,還有好事呢。”

沈輕稚挑眉看向錢三喜:“還有?”

錢三喜湊上前來,低聲道:“娘娘,這個好事陛下還未下旨,不過小的已經聽簡公公說了,他讓小的好好給娘娘準備準備,八月末咱們好隨陛下去東安圍場,陛下要如期行秋狩。”

沈輕稚眼睛一亮,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了。

“當真?”

錢三喜道:“自是當真,簡公公就是糊弄小的,也不能糊弄娘娘啊。”

這倒是了,看來今年無論宮中什麽情形,蕭成煜都一定要去東安圍場秋狩。

原這也是大楚皇室的慣例,只是先帝身體不康,不說騎馬打獵了,就是連宮門都出不去,故而這一祖制已經形同虛設,多年未舉。

時間久了,如蘇氏所代表的勛貴不可能沒有意見。畢竟開國之初,就是這些勛貴們跟高祖皇帝出生入死,才得大楚這繁華盛世,新人換舊人,誰都不會高興。

如今大楚重文,雖未輕武,但每年少了這秋狩春獵的祖制,必然會讓武臣式微,難怪朝堂之上,文臣之間的黨爭越發激烈。

現在卻不同,蕭成煜年富力強,自要把秋狩重新安排上。

秋狩一來,那麽勛貴所代表的武將們便又有表現機會了。也意味者他們也即將加入前朝的大漩渦中,成為天佑年的另一支力量。

如今朝堂已經夠亂的了,蕭成煜卻還嫌不夠亂,非要把勛貴也拉扯進來,讓所有人都卷入暴風之中。

沈輕稚心中感嘆,蕭成煜這個被先帝細心教導出來的儲君,可比厲銘浩強得太多,若非夏國皇子皆被厲銘浩害死,厲銘浩當真不夠看。

他能成為絕對的君主,只因他手段夠狠,也夠殘酷,只要他不在乎史書上的口誅筆伐,他就可以肆意妄為,成為獨一無二的帝王。

但百姓呢?他做他的皇帝,心裏卻沒有百姓,待及沈家滿門抄斬之前,大夏便已有國事衰微,民怨沸騰之景。

長此以往,大夏國祚怕也長遠不了了。

沈輕稚心中並無傷感,亦或者,她不會因大夏皇室的崩殂而難過,但她依舊擔憂大夏百姓。

百姓何其無辜。

錢三喜不知沈輕稚為何突然嘆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娘娘?”

沈輕稚很快便恢復如初,以後的事誰能看得清?她在這裏未雨綢繆,還不知未來究竟如何,還是過好眼下日子吧。

她淡淡笑了:“如此一來,和嬪閉門思過,怕是不能一起去秋狩了,多可惜啊。”

錢三喜這才明白過來:“難怪陛下今日沒有一起下旨。”

若是一起下旨,當真是把蔣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了。

沈輕稚笑了:“明日也沒什麽差別。”

果然,雖同蔣蓮清沒有過深的交往,但沈輕稚卻一眼便看透蔣蓮清的性子,此刻的望月宮宮門緊閉,蔣蓮清把明間內博古架上的古董高高舉起,一一摔碎在地。

望月宮裏自是一片驚慌失措的求饒聲,年輕的小宮女跪在庭院裏瑟瑟發抖,蔣敏則是緊緊抱住蔣蓮清的腰身,苦口婆心勸她:“娘娘,娘娘身子要緊,可莫要氣壞了自己。”蔣蓮清滿臉都是怨恨,她厲聲道:“他憑什麽,憑什麽關我?他們家當年祖上種地的時候,我們已經是前朝大族了。他姓蕭的算什麽東西?”

她如此說著,手上一揚,歷五百年依舊如新的天青瓷蓮花碗便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蔣敏只得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她哭著說:“娘娘,如今不同了,這話不能再說了。”

蔣蓮清粗粗喘著氣,她腿上一軟,如同泄了氣一般,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她靠著蔣敏,眼睛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怨恨。

“姑母騙我,”蔣蓮清聲音啞然,“她騙我,她說只有這偌大的長信宮,才配得起我的出身,才配得起清溪蔣氏,她說只要我以後可以生下皇長子,就能成為皇後,就能母儀天下。”

“她騙我,”蔣蓮清扭過頭,臉上淚痕交錯,滿臉都是絕望,“我還不如留在清溪,做我的清溪千金,做我的蔣氏嫡女。”

“我何苦進宮來被人踩著活。”

蔣敏緊緊抱著她,如同小時候那般把她抱在懷中:“娘娘,德太妃娘娘也是身不由己,若您不進宮,德太妃娘娘跟順郡王又當如何,由您在宮裏,由您同德太妃娘娘一起扶持,蔣氏才能重復往昔榮光。”

“娘娘,不過就三個月,咱們且看他們鬧去,”蔣敏輕輕拍著蔣蓮清的後背,“等到咱們蔣家復起,等到以後……順郡王有大機緣,到時候娘娘便能做皇後了。”

蔣蓮清眼眸裏閃著光,那是期盼的淚珠。

“真的嗎?”

蔣敏臉上養洋溢起溫柔的笑:“自然是真的,皇帝不瞧您,不喜您,不是好事嗎?待以後娘娘再嫁給順郡王,豈不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