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許是溫柔一刀

“叮鈴鈴……”

手機的鈴聲響起得又急又快。

井口眉毛擰了擰, 怎麽也想不到會是誰在這個時間聯系他。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佐久間佑穗答應了貝爾摩德的條件。

被綁架的大家族小姐,不管之前表現得多倔強, 那十一條人命輕而易舉地壓彎了她的脊梁。這些自詡善良的人,井口見得多了。在他看來,算不上什麽有種,就是懦弱而已。

神秘的女人在天平的另一頭放上了太多砝碼,終究占了上風。

“喂, 是我。”

只聽電話那頭說了兩句話,井口臉色就難看起來, 他瞟了諸伏景光二人一眼, 走遠了些。

過了十分鐘左右,眉上有疤的男人回來了。

他先是盯著根岸開過來的車, “這車是你們從哪裏提的?”

“東京的公司。”根岸道。

“別跟我說是海上原。”

“那倒不是, 是小出會社的車。”

“為什麽不用其他地方的?”

井口嚴厲道,語氣令根岸十分不解。

“因為……因為人就在東京都啊?那邊車比較多……”

“蠢貨!媽的……算了, 好歹你們還知道沒用同一家公司的車。”

作為綿貫的心腹,井口很熟悉兩家公司的關系。不管是海上原還是小出會社, 都擔任著泥慘會這一特殊團體的某些職責,例如, 讓賬面上出入的現金流更正規, 又或者,為各方面的資產提供一個完美的幌子。

而這些公司想要順利運營, 每年都需要財務報告, 以躲避相關部門的關注。

這種前提下,最便捷的造假途徑,就是不同公司之間互相支持, 實現“流轉”。像是B公司號稱原材料來自A公司,這樣,材料進價便可以想寫多少寫多少,又不怕被戳穿了。

這也就代表,沒被條子盯上時還好……一旦海上原公司進入了警視廳的調查視線,查出和它業務密切相關的小出是早晚的事,而後者名下這輛行蹤可疑的車,也掩蓋不了多久。

“真是一眼看不住,全是蠢人在做事啊!”

井口揉了下左肩,早年間這個位置負過傷,常在他壓力增大的時候酸痛。

“你就不知道從黑市上臨時搞一輛嗎?”

“但健介大哥跟我說必須是靠得住……”

根岸的委屈不無道理。

——賣車的二道販子被警方找上門的時候,翻臉的速度更快。

“閉嘴,我說一句話你還有十句話!”

罵完人後,井口思考了一會,飛速地做出了決定。

“半小時,把場子收拾了,然後撤。”

“啊?”

突如其來的轉折讓兩個手下都愣了。

“那,屋裏那個怎麽辦?”

諸伏景光道。

他裝出一副遲疑的模樣,“大哥,不是說這是咱們的大生意?”

“你是不是傻?”

井口沒好氣道。

“那十幾個女的還在我們手裏,她跑了又能怎麽樣,識趣的話,就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把這兒給我清理好了,別讓人再追到下個地方才是正事。”

“條子真的能從東京追到這裏?”

根岸把地上的垃圾撿起來抱在懷裏,準備統一處理掉,免得留下指紋。

“幹這行你就得知道,不在明面上,什麽都好說,一旦有個線頭被逮住了,就得趕緊松手,否則肯定被揪得幹幹凈凈。”井口說著又按下一個電話。

“健介,我這兒有兩個人,你給我塞到北海道。”

諸伏景光默不作聲。

隨後,井口聯系了貝爾摩德,告知她最新情況。女人並沒怎麽焦急,正如井口所言,她這場持續五個月的好戲,最終目的就是讓佐久間感受到深刻的威脅。她是否能被救出去早已不是表演的重點,所有籌碼仍在貝爾摩德手中,退一萬步,她隨時有再上演一次劇目的能力。

當然,泥慘會,主要是綿貫這一支的勢力又遭到了多少冷嘲熱諷就不用說了。

諸伏景光根據井口掛掉電話時的臉色得出了以上結論。

“你!”

井口指著他道。

“把她給我丟進森林裏。”

正值夏日,林子裏潮濕而悶熱。

女研究員跌跌撞撞,被另一個人抓著手肘處前行。

共享意識。

——瀨川,你躲遠點。

[佐久間佑穗]通知另一個自己。

萬一兩個紅方人士撞上了,這是打還是不打呢?

諸伏景光倒沒發現樹林裏有人,井口的吩咐是把女研究員捆在樹上留給警方救援,可是,隨著逐漸深入山林,耳邊響著獨角仙“哧哧”的叫聲,他思緒裏不免冒出種種念頭。

——林子裏會不會有野獸?

——萬一出現什麽壞人呢?

——可能有殺人犯潛逃在野外數十年啊……

公安人士決定冒個險。

一路都在沉默的男人湊到佐久間的耳邊,低聲道:“我會解開你的手銬,不鎖你,但是你不要叫,也不要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