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瑪克的出差場合(6)

19世紀的倫敦塵霧繚繞,冬日的來臨加劇了壓抑的一切。

“哥哥,那兒好像有個人形。”蜷縮在墻角的孩子聽到一道男聲由遠及近。

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視線受阻/來人伸手偷盜?否認】

【探測脈搏】

“已經死了。怪不得我沒聽到聲響。還以為……哥哥,我們走吧。”

“等一等。”新的男聲道。

“哥哥?”

“你該再仔細看看的。”

沉重冰冷的女人身軀被移動開來。

【被發現了】

被雜物和亡者遮掩了大半個身子的孩子顯露人前。

路易斯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識探向懷中,那裏有一把鋒利的短刀。

【對方存在滅口意圖?】

孩子沒太在意這點,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與面前兩雙紅瞳對視。

路易斯望向威廉。

【第二人擁有話事權】

作為莫裏亞蒂家族的次子,威廉.詹姆斯.莫裏亞蒂有一份很是體面的白日職務——數學教授。偏偏,孩子撞上的是他另一份工作——犯罪顧問。

為了打破腐敗的階級制度而誕生的“犯罪卿”。

正因如此,他們不會向無辜孩童下手。埋怨著自己不夠謹慎,路易斯嘆了口氣,預備彎下身子抱起衣著單薄的孩子。

送去家族控制的孤兒院吧。

他想。

一是方便日後管控,二是,就眼下的天氣,撒手不管的話,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一支手杖橫了過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我說了,要仔細看啊,路易斯。”

跟隨手杖移動的方向,一道光芒借由月色映入路易斯的眼簾。

沉默不語的孩童,身側的小手裏始終緊緊攥著一把尖銳的匕首,半截浸潤著紅色。

他立即警惕地退了一步。

立在旁邊的哥哥卻走上前來。

“這個女人,是你。”威廉道。

聞言,小臉臟兮兮的孩子沒有任何表情。

“那個男人,是你。”

她說。

路易斯大吃一驚。

這孩子,是全部看到了嗎?

……不對。

哥哥只負責出謀劃策,真正朝那個該死的貴族下手的是受害者的父親,他們前來是為了確認事後的現場是否[合格],從頭到尾,甚至沒人提及相關話題。

那麽,是這孩子在胡說嗎?

寒冷的夜晚,偏僻的小巷連番上演了兩場好戲。巷首,一具尚溫的男性軀體剛剛被轉移,巷尾,冰冷的女屍不知躺了多久。

事實上,正是在事情結束後覺察到了微弱的不對勁,路易斯才會選擇徹底探查一遍附近區域。第一眼發現墻角疑似人形的輪廓時,他還以為是錯覺。

後來,發覺女人身體冰涼時,路易斯的想法則是[意外]。這年頭,路邊的倒屍不算少見。失業自裁的工人,酗酒放蕩的水手,藥物濫用的幫派成員……帝國黃金的列車馳騁前行,一路碾壓過無數的血淚。

鼻尖的血腥味也被他當作由頭是另一個處刑現場。

現在再看,女人腹部的大片血跡已變為了黑色。

路易斯從不懷疑威廉哥哥判斷的準確性。他說這孩子是兇手,她就一定是兇手。

哥哥和那孩子在對話。

“她想把我抓走養成流鶯。我確定這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金發紅瞳的男人嘴角輕勾,“用詞很新鮮。”

“新鮮?”孩子轉了轉眼睛,似乎是在……懊惱?

“……對了,二十世紀修改的刑法法案才廢除了‘退避原則’,該死,現在還沒有正當防衛這麽一說。”

孩子模糊不清地念叨著什麽。

“介意告訴我你想說什麽嗎?”

“……我想說,至少我是個未成年人……沒什麽。”

饑餓。

寒冷。

受傷。

孩童頭痛欲裂。

【二次失誤】

——差點忘了。19世紀初,未成年人沒有特殊待遇,和成年人犯法同罪。

威廉.莫裏亞蒂沒有追問,他只是好心提點道:“以防你不知道,這位女士還是個貴族。”

他點了點女屍過時長裙上的胸針。

【貴族家徽?/落魄貴族/極有可能加重處罰】

不過。

原來為我安排的劇本……

“不是流鶯,是‘名姝’啊。”

孩子喉嚨裏哼出古怪的笑。

一個是底層從業者,一個是高級“陪玩”。

“你是個女孩?”

路易斯反應過來。

“這不是明擺著嗎?”

坐在墻角的孩子把目光從威廉身上移開了一瞬,她瞟了路易斯一眼。

“先生,你弟弟沒有你聰明。”

威廉笑了。

“年輕的女士,你思考出解決之道了嗎?”

“沒有。”

“聽聽我的建議如何?”

“你要幫我?”孩子嗓門驀然加大,她做出了一個誇張的吃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