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拂夜奔

光著身子的林予正疾步跑來,蕭澤錯亂著低下頭去,重新看向了那團被車輪卷過的衣服。他如鯁在喉,驚駭得發不出聲來。

“我身懷百技其中一技就是‘天眼’,我不是凡人……”

蕭澤想起這句,當時覺得傻逼,此刻心臟卻狂跳不止。

這時林予捂著自己的小鳥已經跑到跟前,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非常人所能理解,也因為全身赤裸而倍感羞臊。並著兩腿,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情況太危急了,只好金蟬脫殼……哥,害你擔心了。”

金蟬脫殼……蕭澤強迫自己回神,他搞不清這世界上有沒有鬼,但有點相信這世界上有神仙了。

他們倆杵在馬路中間,再杵下去估計會嚇到偶爾經過的車輛。林予光著屁股處於深夜街頭,像被扒光了示眾。

他向蕭澤求救:“哥,你說是不是別捂鳥了,捂臉比較劃算……”

蕭澤腦中和心中紛雜一片,還沒理出個所以然來。他解扣子脫掉自己的襯衫,上前直接裹在了林予身上,裹緊後咬牙切齒道:“你他媽瞎跑什麽?為了表演金蟬脫殼,還是你他媽也想自殺?!”

其實渾身上下只穿一件大襯衫也夠不正常的,但比裸奔要好太多。林予扣好扣子,使勁揪著襯衫下擺,小聲解釋:“哥,其實我剛才看見立春大哥了,所以就去追他。”

蕭澤已經快無法忍受:“他已經死了,別他媽放屁。”

林予也很為難,擡手指向一旁的空氣,連頭也扭過去看著:“立春大哥,這是我表哥,蕭澤。”

蕭澤喉結滾動,看著林予身旁的空氣發怔,但說不出否認的話來。

林予還沒完:“哥,立春大哥向你問好。”

問你媽問,別了吧。

那團灰撲撲的衣服沒人管,任由在馬路上吹著。地上的刹車痕跡也還是那樣,在霓虹燈下一片斑駁。遠遠看去,一個光著膀子的人和一個光著腿的人並肩走進了路對面的酒店大堂。

林予只裹著件蕭澤的襯衫,露著光溜溜的兩條腿和一雙赤足。蕭澤則裸著上身,露著結實的肌肉。他們倆進了酒店大堂,明晃晃的燈光照射著,立刻吸引了前台值班的幾名員工。

一個沒穿上衣,一個沒穿下衣,而且林予身上寬大的襯衫顯然能看出是蕭澤的。眾人屏息,隨後交換眼神低下頭回避。

他們也知道別人會想什麽,畢竟這德行,太像是剛剛苟且結束。

還得是野戰。

蕭澤和林予盡量目不斜視,徑直走進了電梯。回到房間,林予趕緊套了件短褲,他早就臊得不行了,紅著臉指指沙發:“立春大哥,你隨便坐吧,喝水嗎?”

蕭澤張口就要發飆,但臟話到嘴邊又忍住了。他走到林予跟前半蹲,擡手捧住了林予的臉蛋兒:“忽悠蛋,別跟我鬧騰,不好玩兒。”

林予受寵若驚,他下午想讓蕭澤摸摸他的後腦勺,但是慘遭拒絕,誰能想到蕭澤忽然就來捧他臉了。他可不好意思了,紅著臉說:“哥,當著立春大哥別這樣,我害羞。”

“……”蕭澤用力掐了掐手下的臉蛋兒,“這兒他媽哪有人?!你沒完沒了了?!”

他在路上想了又想,還是無法接受“見鬼”的事實,這太荒唐了不是嗎?哪個正常人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

林予能夠理解蕭澤的心情,要不是三番五次地看見,他也不會相信。被掐著臉說話不清楚,他嘟嘟囔囔地發聲:“哥,你買煙出來我看見了立春大哥,開始沒認出來,他過馬路以後我才確定。

我本來是追不上的,立春大哥看見貨車撞我便嚇得停住了,我才追上他。”

臉頰上的手驀地松開,林予誠懇地繼續說:“我同情立春大哥的遭遇,但他對我而言,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沒有必要假裝這些東西來騙你。”

蕭澤起身在沙發上坐下,他覺得現狀很無力,這種無力源自於對這些情況的無法控制。他習慣於遊刃有余地活著,可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嚴重超綱。

先是林予被疾馳的貨車卷入車底,卻毫發無損地逃脫。再是林予口中的立春,一縷孤魂。蕭澤不願相信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然而又沒其他路可走,似乎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

畢竟他親眼目睹林予“死裏逃生”,在這個超現實主義的基礎上,其他任何事都不能再用任何現實和科學為理據了。

這時林予小聲提醒:“哥,你往左一點吧,壓到立春大哥的外套了。”

蕭澤“噌”地站起身,像受了驚。他看了一眼右邊的空氣,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進了浴室。林予也有點緊張,解釋道:“我哥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你別介意。他不是討厭你,不然不會陪我跑這一趟。”

存在感如空氣的立春坐在旁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