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3頁)

霍臨風問:“那有何打算?”

容落雲舒一口氣:“沈大哥萬萬不肯姐姐離開,要陪她治腿,我便也放心了。”

他們一言一語地聊天,將方方面面俱已安排妥當,正說著,禦前侍奉的宮人來報,今夜戌時曲鸞台,皇上要宴請各位。

江山易主,看來既是小敘,亦是慶功。

待入夜後戌時一至,曲鸞台紅燭似火,只一張桌,宮人退個幹凈。孟霆元常服素冠,端坐在桌旁,堂堂天子竟親自斟酒。

隱有腳步聲靠近,雕花門上一片光影浮動,到門前,是容落雲伴著霍臨風,身後是段懷恪,還有喋喋不休的陸準和刁玉良。

眾人步至桌前,容落雲眼底戲謔:“參見皇上。”

孟霆元失笑:“何必揶揄我,快坐罷。”

偌大一間殿,平日裏,該是皇帝在最前面的高位,臣子按官職高低分列兩旁,此刻卻圍坐一張圓桌,不分尊卑地談笑風生。

孟霆元端起杯盞:“登基後事務繁忙,這才得空與大家一敘,莫怪我怠慢。”

霍臨風道:“國事為重,況且,大家也不講究那麽多。”

眾人舉杯仰頸,飲盡一杯後,刁玉良坐不住,轉著圈為兄長們斟酒。孟霆元一向持重,這會兒仍萬般認真,說:“此番兇險,道謝都顯單薄,實在無以為報。”

這些個江湖人瀟灑慣了,陸準道:“我們出手是因為二哥的緣故,那些兵馬是因為霍大哥的緣故,你要謝,便謝二哥和霍大哥就好了。”

孟霆元隨即看向容落雲,容落雲不勝酒力,已經啃起一只烤兔腿,抹抹嘴說:“那日上朝俱已嘉獎,重提做甚?不如讓我好好吃一頓。”

孟霆元笑言:“那你吃,喜歡的話,我撥兩個禦廚去將軍府。”

容落雲一赧,當著這麽多兄弟,仿佛他嫁與霍臨風了似的,卻也無法否認,只能在眾人起哄的眼光中,憤憤然咬一口兔腿。

酒過三巡後,桌上亂糟糟的,陸準和刁玉良劃拳,險些大打出手,容落雲捧一盒點心僅顧著吃,唯獨段懷恪中意美酒,自斟自飲好不愜意。

孟霆元醉態微露,問:“各位……今後有何打算?”

段懷恪擡首說:“秦洵雖已橫死,可到底做出天理難容、有辱師門的惡事,我爹要回故裏拜祭師祖,我與他一道。”

刁玉良追著陸準打,從殿尾跑來,開懷道:“我要投入鎮邊大將軍的麾下,將來和霍大哥一樣!”

陸準罵道:“做甚?和他一樣斷袖不成?!”

一句得罪二人,霍臨風伸手揪住陸準的後襟,提溜太平般,容落雲則撲來教訓,作勢一掌敲上那頸子。

孟霆元嚇一跳,趕忙起身阻止:“三宮主倒也沒說錯……”

陸準躲在他身後,哼一聲,忽然回過味兒來,大哥祭奠師祖,二哥和霍臨風在一起,老四去塞北參軍……

那不凡宮四名宮主,豈不是就剩他了?

“皇上……”他扒著孟霆元的肩膀,“你以後還用不凡宮辦事嗎?”

孟霆元問:“怎的?”

陸準說:“不用的話,我看可以解散了,還用的話,或許你只能依仗我了……”

孟霆元轉身看他:“當然用,陸宮主,以後記得每月寫信向我稟報。”

曲鸞台吵鬧不休,眾人一直到子時才散,皇帝酒醉,被宮人簇擁著回乾坤殿休息。段懷恪也有些倦了,搖搖晃晃地走。

宮燈照亮深徑,霍臨風背著爛醉如泥的刁玉良,朝著玎珈宮的方向。刁玉良打著酒嗝:“霍大哥,我好想吐。”

“……”霍臨風冷靜道,“你若敢亂吐,就不必去塞北了。”

刁玉良哼哧著:“那我不吐還不行麽……”說著尋了周公。

霍臨風松口氣,回身一瞧,見容落雲無可奈何地跟在後面。一路上,陸準抱著容落雲撒酒瘋,二哥長二哥短,鼻涕眼淚蹭了容落雲半身。

梳洗登床後,長夜已經過半。

天未明時,乾坤殿的暖閣裏,孟霆元從睡夢中醒來,許是酒飲地多了,覺得有些口渴。宮人循聲進來伺候,奉上茶,扭臉疑惑:“窗戶怎掩著,奴才明明關好了的。”

孟霆元望一眼,問:“幾時了?”

宮人答:“回皇上,五更天了。”躬身去關窗,隔絕外面的寒意,“皇上,再睡一會兒罷。”

孟霆元搖搖頭:“睡不著了,不知怎的,心裏頭有些空。”

記得上一次有這般滋味兒,是太傅離開的那晚,他掀被下床,披著外袍在房中踱步,桌邊燃著燈,便緩緩靠近那一寸光亮。

走到桌邊,孟霆元發現桌上擱著一封信,寫著“辭表”。

信旁,還有一枚兵符。

他拿起來,心開始惴惴地跳,卻強自鎮定地問:“夜裏何人來過?”

宮人道:“回皇上,奴才一直在門外守著,不曾有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