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容落雲本來尋常地蜷著,此刻僵硬地蜷著,他挨著對方,猶如挨著一堵冷冰冰的墻。他禁不住琢磨,不是要做君子嗎?不是非禮勿碰嗎?

心中明明挖苦,卻反過手,循著涼氣兒捉住霍臨風的。“傻子。”他嘟囔一句,捉著那手往身前拽,拽來了,然後解開封腰和繩結,偷偷松垮了衣裳。

霍臨風心跳撲通:“你做什麽?”

容落雲勾著那手:“我、我給你暖暖。”撩開層疊衣衫,他把那手塞進去,貼住自己肚腹的皮肉,相觸那一瞬冰得他狠狠一抖。

霍臨風哪受得住:“容落雲!”近乎咬牙切齒。

容落雲哆哆嗦嗦:“冬天,長安下好大的雪,娘親給我堆雪人,凍僵了手。”他像講故事一般,“我爹就這樣……給娘親暖著。”

霍臨風緊緊覆上去,貼著容落雲的脊背,嗅著容落雲的青絲,從後將人包圍起來。什麽煎熬,什麽糾結,他在此情此景下顧不得那麽多了。

“容落雲,閉上眼睛。”他說,“當成一場夢。”

容落雲聽話地閉上眼,無意識地重復,一場夢……

霍臨風蠱惑道:“夢裏很幹凈,只有我們兩個。”他在那平坦的小腹上用力一揉,惹得對方低呼,而後惡劣至極地引誘,“你會著涼的,換個地方幫我暖熱。”

“哪裏……”容落雲形如酒醉,滿心迷茫。

霍臨風道:“用雙腿,夾住給我暖。”他探下手去,騙對方昏昏入夢,自己卻清醒地幹著禽獸行徑。不多時,容落雲的僵硬土崩瓦解,眯著眼兒,徹底軟在他懷裏頭。

待手掌暖得熱了,濕了。

他輕輕地,親了下對方的額頭。

這場大雨持續整整一夜,濃雲不散,直到辰時仍灰蒙蒙的。

冷桑山下沒了路,積水成片,山石滾落,還有連根拔起的樹木。軍帳內,氈毯都被浸泡得軟了,霍臨風合衣醒來,蹚著濕濘行至帳外,拂面滿身雨水。

他吊嗓子般:“胡鋒!”

胡鋒聞聲露頭:“將軍,何事吩咐?”

霍臨風道:“吹響號角,所有將士集合,穿好鎧甲。”他吩咐完折回帳中,徑自取下自己那身,剛換好,瞥見床上的被窩微動。

容落雲破殼而出,惺忪地望來。

“吵醒你了?”霍臨風溫聲問道,又翻出一件披風踱至床前,“福禍相伴,這雨不僅拖延工期,甚至連路都給淹了。”

他為容落雲披上,一邊系結一邊叮囑:“我要率人去城中巡查,這兒冷,也沒吃食,你帶四宮主回不凡宮罷。”

容落雲聽歸聽,但未表態。霍臨風又道:“路不好走,騎我的乘風回去。”他緊著辦事,交代完便大步出了軍帳。

營口,將士們已經集合,烏泱泱的,陣勢頗為壯觀。他於軍前站定,命令一隊人留下值守,其余兵馬分頭巡查城中。

霍臨風帶著一隊兵走了,雨滴敲在鎧甲上,叮叮咚咚倒是解悶兒。漸入城心,街巷基本無人,百姓都在家中躲雨。

聞得兵馬經過的動靜,有人推窗偷瞧,駭破了膽子,以為當兵的來抓人。漸漸的,發覺情況並非如此,那穿鎧甲的將軍,竟然下馬親自清理道路。

不僅要清理,還要巡查有無房屋破漏,及時修繕。霍臨風渾身滴水,挪了七八棵大樹,手心的繭子更厚一層。

這般一條條街、一道道巷地轉,至長河附近,但見堤壩穩固,河邊的住戶竟無人受損。他隨口誇道:“長堤修得不錯。”

一名小兵說:“將軍,此乃營中兄弟所修。”

霍臨風嗤笑一聲:“你們從前吃喝嫖賭,還管修堤壩?”

眾兵七嘴八舌:“不凡宮逼的,日日滋事,陸準就守在山下,看見誰劫誰!”一頓,不太敢說,“容落雲立他後頭撐腰,兄弟們不敢反抗……”

嗤笑轉為大笑,霍臨風想象出那場面,一直笑到了朝暮樓。與濕漉漉的六角樓擦肩時,不知誰高聲喊道:“容落雲來了!”

他回首望去,長河盡頭一襲飄搖的深衣,容落雲正縱馬騁來,那身後,段懷恪和陸準也在,還跟著近百名不凡宮的弟子。

江湖人真是瀟灑,劈風斬雨,一路浩浩蕩蕩。

“籲!”奔至面前,容落雲勒韁,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眾兵將。

霍臨風擡頭望著,昨夜熱烘烘軟在他懷裏,醒時還癔症得像只懶貓兒,眼下卻一副匪首情態,比寒風更料峭。

他問:“容宮主,意欲何為?”

容落雲淡淡道:“幫幫霍將軍。”他偏一偏頭,“十人一隊分頭巡查,先去城中地勢低的地方,還有書院、醫館、秀坊,婦幼病殘聚集的地方要重點查看。”

眾弟子領命,即刻散個幹凈。

容落雲翻身下馬,走近些,當著旁人把韁繩一遞:“霍將軍,還你的良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