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他問:“你會和三皇子結盟嗎?”

霍臨風笑道:“平等的雙方才能結盟,臣子與皇子之間只有效忠一說。”一旦他答應,那他則需扶植三皇子,成為其一只羽翼。

容落雲又問:“那你會答應嗎?”

霍臨風反問:“你心裏想我如何做?”

容落雲搖搖頭,他從未猶豫過,從始至終都不願霍臨風答應。一來,霍家從不弄權;二來,霍臨風難回塞北,因為皇帝已經忌憚,稍有不慎便釀成大禍;三來,天下需要明君,他無法肯定三皇子就是。

總之茲事體大,需要慎之又慎地考慮。

剃完凈面,更衣後到小廳去,早飯已經布好。容落雲邊吃邊想,這兩日把將軍府逛遍了,犄角旮旯都瞧過,也不知如何打發工夫。

於是他問:“今日做點什麽?”

霍臨風喝粥:“不知道。”喝完擦擦嘴,覷一眼外頭的陽光。他貪看良久,語速頗慢地詢問:“小容,你能不能再送我一幅畫?”

用過飯,他們就在小廳待著,鋪上筆墨紙硯。屏退下人後,霍臨風親自研墨,征戰沙場的人幹書童的活兒,有點稀罕。

容落雲稀罕地瞧著,指間把玩一只紫毫,陽光一曬,他犯懶般撲在宣紙上,改成趴著瞧稀罕。他問:“想讓本妙手畫什麽?”

霍臨風答:“你。”

他一愣:“我怎的了?我到底畫什麽?”

霍臨風再答:“畫你。”

容落雲咻地坐直,畫他?見過畫山水人物、花鳥走獸的,還未見過自己畫自己的。他擱筆罷工,捧著漆盒吃起豆子來,儼然不肯配合。

研好墨,霍臨風說:“我想擁有一幅你的畫像,裱起來掛在我那幅旁邊,有個伴兒。”整日吼兵喊號,第一次苦口郎心,“我若畫得好,就不勞煩你了,就怕畫完被你說成辟邪。”

容落雲嗤嗤笑,如此折損顏面的理由說出口,真是難為。他心中已然答應,奈何恃寵生嬌,偏要占占便宜:“你到時只看畫像不看我,該如何是好?”

霍臨風低笑:“你雖然丹青妙手,但畫得仍不及你真人好看,我實在見不到你時再以畫解渴。”

容落雲從前不懂,為何朝暮樓的姑娘久經風月,還總聽信男人的鬼話。眼下明白,甜言蜜語的確能叫人昏頭,他便昏著提筆,暈著蘸墨,忘記問一句——怎會實在見不到呢?

紫毫尖兒將觸白宣,他問:“畫什麽樣子的?”

霍臨風腦中紛亂,那些音容笑貌相同,但有千百個場景。戴冠的,紮馬尾的,淺笑抑或顰蹙,根本挑不出最喜歡的。

磨蹭半晌,他選擇初見容落雲的那次。

這思索的工夫,容落雲把筆塞給他,改了主意:“還是你來畫罷,我想讓你畫。”又小聲強調重點,“我幫你一起,然後你寫那幾個字。”

霍臨風裝傻:“什麽字?”

容落雲道:“……汝愛落雲。”

他立在霍臨風身前,共執筆,於紙上勾畫出輪廓。月白紗袍銀絲冠,面沉如水,雙眸亮可擬星。這是霍臨風的視角,當時匆忙一瞥,便頭腦發熱地追了去。

那時誰能想到,如今會舉案齊眉。

此刻也難以預料,將來會演變到哪一步。

人像漸漸畫完,容落雲松了手,乖順地挪到一旁。霍臨風獨自握筆,待墨跡半幹時壓住一角,寫下四字:吾愛落雲。

寫罷扭臉,見那吾愛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容落雲在向他爹娘傳話,此乃他認定的人物,可親可信,莫再嚇唬人家。

霍臨風喊來杜錚,吩咐送畫去裝裱,同時耳語了一聲。

容落雲沒注意,等人一走,說:“我想要一盒棋子” 左右紙筆未收,不如再研究研究攻陣。

兩人移步廊下,霍臨風捧一盒棋子,容落雲伏在欄杆上畫陣圖。描一點,擲一顆,以四方的院子作盤,落子形成點陣。

下人們連忙退開,聚成一撮看景兒似的。頭頂驕陽似火,每顆棋子閃著豆大的晶光,連成一片。容落雲跑下去,在東南角撿起八顆,擲向中央。

“這是第一變,霍將軍,你要記好了。”他在陽光下露著明眸皓齒,“若我不在,忘記可沒人提醒。”

霍臨風挺立階上,點一點頭。

若對方不在,聽來真怕一語成讖。

容落雲在陣間移動,拾子落子,將陣法翻騰出花兒來。下人們看得癡了,之後杜錚回來,立在樹旁誇張地叫好。

最後一變,整個陣法恢復原狀,呈半包圍態。

容落雲說:“中間部分乃水下精兵,周遭為船艦上的水兵,主輔相合。”他還未說完卻急急刹住,環顧一遭改了口,“臨風,你叫他們進屋去。”

霍臨風說:“你吩咐罷,他們也要聽你的。”

這等於宣稱身份相等,容落雲試道:“都回屋去。”說罷,丫鬟小廝紛紛回下人房,杜錚連忙躥進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