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弟子道:“宮主,霍臨風在宮外求見。”

容落雲趕忙瞧一眼天色,昏沉沉欲黑,日落不久。他吩咐:“允他進來,再叫夥房多送幾道好菜。”

待弟子去辦,他沖入臥房更衣,又手忙腳亂地凈面梳頭。捯飭一通,赤足走到檐下等著,遠遠地望見霍臨風的身影。

容落雲定睛看清楚,咧嘴笑出了聲。

數十步外,霍將軍一身簡易戎裝,箭袖、薄甲、長劍,馬尾高束腦後,臂上纏一條赤紅的巾子。如此英姿,這般瀟灑,手中卻拎著一口百斤重的大花缸。

他立定:“笑甚?”

笑這口大缸滑稽,沖撞了周身的英俊氣,容落雲不答反問:“今日為何穿著戎裝?”

霍臨風回答:“軍中演習,酉時才結束。”一經結束,他連鎧甲都未脫,縱馬去市集選一口好缸。這一身麟麟甲下,衣衫透濕,筋骨又酸又痛。

他將花缸擱好,熟門熟路地倒入紅鯉,添水投食,只差漂幾朵蓮花。“當日在小山洞,真該采幾朵水蓮。”他眸中狡黠,聲兒卻沉穩,“那時只顧著采你這朵了。”

害臊就正中下懷,容落雲腆著臉兒,步至缸邊掬一捧水。繞過半圈,挨在這蠻兵橫將身旁,小聲回道:“往後也只能采我。”

霍臨風的耳根被此話灼燙,險些招架不住。

容落雲把水甩他臉上,為他降一降溫。

這還不算,夥夫送來兩份食盒,裏頭是剛烹的菜肴。仗著天黑,亦仗著主人氣勢,容落雲握住霍臨風的手掌,把人牽入臥房。

尚未點燈,房中烏蒙蒙的。

雙頰一冰,霍臨風被捧住了臉,淡淡的氣息拂來,不待他反應,唇峰跟著一熱。蜻蜓點水煞是搔人,若即若離最是心動。

他問:“兩日未見,這般想我麽?”

容落雲悶在書房日夜顛倒,原來已過去兩日。親完那一下,他摸索至霍臨風的腰間,解開鎧甲的搭扣,重物脫掉,然後擰一條濕帕。

霍臨風伸手欲接,被避開。

“我來。”容落雲說,“你總為我做丫鬟活兒,我也來伺候伺候你。”

他攥著帕子為霍臨風擦汗,時輕時重,倒是很有章法。仔細擦完才移到廳堂用飯,喂食實在不必,於是沒完沒了地夾菜。

霍臨風來時去千機堂轉了一遭,見到昔日弟兄們,有幾個犯迷糊地喊他“臨風師兄”。他端碗扒飯,越過碗沿兒瞄容落雲一眼,心頭想法暗生。

敢想亦敢說,他輕飄飄道:“容落雲,喊我一聲哥。”

容落雲一愣:“哥?”

霍臨風猶嫌不夠:“喊聲大哥聽聽。”

容落雲聽話道:“大哥?”

霍臨風得寸進尺:“加上我的姓。”

容落雲喚道:“霍大哥。”

霍臨風貪得無厭:“改成我的名。”

容落雲低聲:“臨風哥哥。”

霍臨風得意忘形:“叫一聲相公呢。”

容落雲說:“我殺了你。”

一餐飯吃得命短情長。

大快朵頤後拋下滿桌狼藉,移步書房。房中燃香味濃,書案上的棋盤還未收,周圍盡是散落的宣紙。

繞至桌後,霍臨風霸占圈椅,將容落雲拉在腿上。如此姿態,共同看一紙陣法,沉下心商量是否可行。

假設水上作戰,無法僅憑一方攻擊,水中精兵和船中精兵必須配合。霍臨風發現關竅:“這一支變換方位時攻擊力最猛,抓住敵方震蕩的時機,船中的士兵配合響應。”

容落雲垂眸思考:“或許,此陣擴大布局,令兩股精兵動靜相適,形成一主一輔的套陣。”他眼中閃爍精光,藏著絲絲興奮,“多給我些時間,我能做好。”

霍臨風點點頭:“練兵非朝夕之功,不急。”

他低下聲去,此刻要說的只給體己人聽:“親衛、探子,皆在培養。”這裏不是塞北,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眼下進行的事務他一一告知。

親衛先不論,至於探子……朝暮樓明為風月場,實則乃消息集散的地方,樓中小廝皆為經驗老到的探子。容落雲仍是那句:“若欠缺頂事的,就跟我開口。”

霍臨風立即開口:“的確欠缺頂事的。”

不待容落雲回應,他收緊手臂把人箍緊,用冒青茬的下巴蹭對方的臉頰。霍門親兵冠絕塞北,這兵頭子卻求好惹憐,定北侯知道要氣死,鎮邊大將軍曉得要發瘋。

“做甚……”容落雲猜到,明知故問。

霍臨風坦蕩蕩:“最頂事的位置旁人不可,非你莫屬。”

有膽識的,可信任的,正能肝膽相照,反能沆瀣一氣。他襯著燭光把話挑明,然後襯著燭光凝視對方,等一句答案。

好似招安一般,容落雲錯雜地沉默著。

霍臨風猜得透,提及靈璧山的約定。“歸隱山林,你問我是否願意。”他道,“只因將軍之位能享榮華和權勢,你怕我舍不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