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那一瞬,霍臨風猛舒一口氣,竟安寧了。

容落雲卻僵如磐石,頸邊燙得厲害,是對方附過來的薄唇。還不夠,霍臨風將整張臉面貼來,埋首蹭著他的修頸與耳後。好熱,那一股燒灼蔓延,仿佛也在折磨他了。

他被點穴般定住,攬著對方的手緊握成拳,意圖把羞臊捏碎。

這時段懷恪說:“脈象極亂,他本來感染風寒引發高熱,但體內有一股狂力入侵。現在寒氣內於不散,又邪火侵身,難怪痛苦成這般。”

容落雲一愣,怎是風寒?不是那方面虛弱嗎?

段懷恪問杜錚:“他風寒發作後吃過什麽?”

杜錚氣道:“粒米未進,單喝了二宮主給的湯藥。”

目光齊齊掃來,容落雲訥訥承認:“是我,我搞錯了。”不管好心與否,總之他辦了壞事,“我以為他虛虧身弱,元陽損傷,向朝暮樓的老嬤要來補藥……”

段懷恪挑眉:“你管得倒是寬。”

杜錚瞠目:“你瘋啦!我弟弟又不像你荒淫無度,處子的元陽用你操心虛不虛!”

容落雲又一愣,處子?

他垂眸看向霍臨風,從汗濕的鬢角到青筋凸起的手臂,從平坦的勁腰到修長的雙腿……這副高大身軀竟是處子?

“最喜溫柔鄉,雨跡雲蹤翻覆盡,嬌娥慰我度良宵……”

對方這句話他仍記得,難道是謊話?

那心肝寶蘿呢,莫非也是假的?

這工夫,段懷恪開好一劑良藥,命杜錚出宮去抓。他臨走叮囑:“世間無立竿見影之妙藥,一夜難捱是免不了的,好好照顧。”

杜錚道謝,送走段懷恪,轉身換一張面孔。“你也走,去去去!”他是個膽小如鼠的夥計,但忠心能填山移海,“我不管你是公主還是皇子,若再折騰我弟弟,我與你同歸於盡!”

容落雲理虧,只得啞忍。他俯身將霍臨風一點點放平,剛沾枕頭,對方餓虎吞羊般把他抱住。他悶哼,骨肉被勒得發痛,霍臨風在他耳邊重復:“別走……別走……”

越掙越緊,這副嚴絲合縫的姿態令人羞恥。他卻尋到理由:“你弟弟不叫我走。”

杜錚嗐一聲,跑下樓抓藥去了。

月上柳梢頭,燈火把綠竹床照成紅色,連帶錦被絲枕也成了紅色。容落雲蹬掉綾鞋,放松身體任霍臨風抱著,也許不應當這樣,他訥訥道:“算我報療傷之恩。”

霍臨風才不管他這些,鉗著他,蹭著他,翻滾一遭卷入床裏,把他壓實了廝磨。他緊緊閉上眼睛,脖頸耳朵沒一塊好肉,被那薄唇利齒糾纏得艷紅、潮濕。

陡地,霍臨風發起冷來,嘶喚聲猶如頭狼悲鳴。他更過分了,粗藤纏嫩枝般抱著對方,手腳並用恨不能將人吃了。

容落雲離魂散魄,無聲地求了句“輕些”。

霍臨風呢喃:“小狐狸……別跑……”

燭心噼啪作響,照著床上被翻紅浪,風吹竹窗關好,掩去鳥雀暗窺春光。這一夜如斯艱難,冷熱反復沒個頭,到後來痛苦漸漸變輕,擁抱的手卻沒放松丁點。

鼻間淡馨,霍臨風竭力嗅著蘅蕪香氣。

心有烈火,他惶惶然夢一場巫山雲雨。

晨光熹微時,千機堂的弟子陸續起來操練,外頭的動靜不小。容落雲聞聲睜眼,惺忪地掃視一圈,目光停在身旁的面容上。他摸摸那額頭,觸手微涼,邪氣已經退了。

他躡手躡腳地下床,蹬上鞋子便走。

悄悄離開臥房,樓梯咯吱,他沿著扶手滑下去,步出竹園繞出千機堂,一拐上小街才驀地放松。身為宮主,在弟子的別苑逗留整晚,不僅睡在臥房中,竟還共寢一張床。

容落雲倉惶一路,一縷煙似的逃回無名居。

走時沐浴更衣,歸來也沐浴更衣,那般捱蹭廝磨,他急於濯去身上霍臨風的味道。洗完,他臥於小榻撒怔,捧本書讀,竟是一個字也不認得了。

他又抱著漆盒吃蜜食,梅幹杏幹,糖漬青果,往手心吐了一把小核兒。甜得發怵,他去廳堂找茶喝,扭臉看見陸準過來。

“二哥,”陸準兩手占著走到檐下,“杜仲給你的,我幫忙跑腿。”

一盞竹柄提燈,一只燕子風箏,容落雲問:“杜仲給我的?”

陸準道:“他說你的燈壞了,於是給你做了一盞,風箏估摸也是。”回想片刻,“就是你去瀚州那日,他看你不在便托我轉交。”

意外又遲到的禮物,容落雲一時怔怔。

他盤坐檐下仔細端詳那燈,素面清雅,竹柄上描著一圈雲紋。他忍不住思忖,霍臨風是不是想著他,故而畫了雲,或者畫雲的時候,心裏想著他……

春末了,天氣潮熱些,人也容易瞎他娘琢磨。

他擱下燈又看風箏,點墨未施,素面朝天的一只沙燕。他一手捏著竹骨,一手握著線軸,暈乎乎地起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