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直等那二人說完分開,他才沉著臉晃悠進去。刁玉良湊來:“杜仲,你此行有功,賞五百兩,找我三哥要!”

陸準走到桌邊扒開衣襟,嘩啦啦倒出許多銀子,全是從賈府拿的。那湖心樓簡直是人間仙境,他一鉆進去,快活得如登極樂。

“二哥,”他貪心道,“我還想去拿。”

眼下人手充足,容落雲說:“大哥,你帶部分人手安排賑災布施,老三帶人清點銀兩,然後撫恤給百姓。老四你最重要,賈炎息的賬簿藏在湖下暗格,你要取出來。”

全部安排妥當,霍臨風舉手:“我休沐了?”

容落雲沉吟片刻:“……你駕馬車與我同行。”

眾人洞出,霍臨風駕車,容落雲與刁玉良坐在車輿裏,如那次去靈碧湯捉魚。抵達瀚州城後,各司其職分頭行動,他們趕去了賈炎息的府邸。

府中彌漫一股腥臭味兒,湖面浮屍若幹,水也餿了。刁玉良脫得一絲不掛,卷兩片樹葉堵住鼻孔,撲通跳入水中。

容落雲立在岸上,掏出帕子掩住口鼻,被皂莢香撫平神經。“宮主?”霍臨風忽然出聲,盯著那帕子,“你我客棧初遇相撞於樓梯拐角,我遺失的帕子叫你撿去,為何不還我?”

容落雲甕聲甕氣:“好理直氣壯,這帕子真是你的嗎?”

霍臨風說:“那還有錯,難不成是你的?”

容落雲雙眼一彎,笑得得意極了。“本來就是我的,某夜宿在朝暮樓,從窗間飄落了。”他叭叭絮叨,卻見對方眉頭深鎖,頓時有些奇怪。

霍臨風心中暗驚,兜轉一遭竟拾了容落雲帕子,那源頭呢?是風塵女子贈的貼身物,還是采花竊的戰利品?

容落雲問:“怎麽了?”

他退開一步,冷冷說道:“陰差陽錯,宮主好生收著罷。”

容落雲覺出不對,邁近一步直勾勾瞪著,無聲詢問。對方又退,他又進,再退再進,直把人家逼迫到湖邊。霍臨風心中芥蒂,卻想都未想便張手擋住容落雲,生怕湖水沖撞。

對峙未果,這時水花四濺,刁玉良懷抱一物躥上木道。他野狗般甩甩小辮兒,跑來將東西呈上,鏡匣那麽大,層層油紙包裹,打開是五本賬簿。

還未翻看,一弟子前來稟報:“宮主,新派的知州人馬進城了。”

容落雲聞言將賬簿包好,命眾人迅速撤離。坐馬車離開,沿街慢慢向城門駛去,行至主街,與知州的隊伍恰好迎面。

霍臨風耳聰目明,遠遠地望見為首之人,愈近愈覺面熟。那人氣質儒雅,清瘦卻挺拔,縈著濃濃的書卷氣,恰逢一侍衛說道:“沈大人,主街後面便是府衙。”

沈大人……他恍然頓悟,這位新任知州許是沈問道之子,沈舟。

背後,容落雲將布簾撩開縫隙,暗中凝視沈舟走遠。他默然出神,許久才回魂說道:“回去罷,城中不需要咱們操心了。”

霍臨風捕捉到這一句,沈舟上任便不必操心,莫非容落雲認得沈舟?他未發一言,揚鞭駕車出了城門,再度返回山頂禪院。

天黑之前,不凡宮眾人陸續回來,全待在院中。

霍臨風嫌擠,仰臥樹間閉目假寐,心中卻盤算容落雲的所作所為。拋開報仇,擒狗官、奪賬簿、命令布施散銀,樁樁件件都盡了官府職責,如今官府來人,他便一股子功成身退的架勢。

正琢磨著,容落雲在屋中喚他。

他下樹進屋,炕上陸準和刁玉良無聊透頂,在掰腕子,容落雲與段懷恪坐在桌邊查賬簿。見他進來,容落雲將兩本賬簿一推:“杜仲,你將賈炎息和這兩本賬簿一並送到官府,當心點,別叫人看見你。”

抓好,審好,還送到眼前,新知州真是省力。霍臨風領命去辦,立即出發。

待人一走,容落雲覺得累了,揉揉眼睛伸個懶腰。他傷勢未好,引來段懷恪關懷:“你去睡罷,我來看剩下這些。”

容落雲瞄一眼炕,老三老四鳩占鵲巢,已經將裏面占領。他踱去躺在外面,剛沾枕頭便腿上一沉,陸準從後勾著他,還吧唧嘴。

他反肘一頂,陸準險些嘔血:“二哥,你我生分了……”

刁玉良又擠來,把手往容落雲臉上捂:“二哥,那暗格都腐啦,你聞我的手腥不腥?”

容落雲煩不可耐,將被子一蒙不予理會,老三老四只得相擁取暖。許久夜深,屋中徹底安靜,屋外也沒了人聲。

恍恍惚惚快睡著時,他動耳聽見有人上山,霍臨風歸來了。

漸近,進入禪院,至門外,停留片刻又離開禪院,始終沒再返回。

容落雲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捧著那碗紅燭走出門去。眾弟子倚墻酣眠,他環顧一圈又走出禪院,昏黑不明中看見霍臨風坐在石階上。

“杜仲。”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