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浪漫個屁啊。

晚上沒有應酬, 原本定好的飯局因對方高堂突發急症, 取消了。顧拙言寬慰幾句, 掛斷後,收拾東西準備下班,順手按了下內線。

周強進來:“總經理, 什麽事兒?”

顧拙言吩咐:“孟總的媽病了,訂只花籃,買幾樣補品預備著。”起身穿上外套, “行了, 下班吧。”

周強記下,出去之前提醒道:“總經理, 你的花別忘了。”

顧拙言動作停滯,那一大捧紅玫瑰在茶幾上墩了一天, 此刻仍紅紅火火。於是顧拙言穿好衣服,裝好提包, 沒走,硬生生等其他員工走得差不多了,才敢抱著花下班。

他堂堂一名集團總經理, 托莊凡心的福, 做賊似的。

然而就那麽寸,顧拙言單手環著九十九朵紅玫瑰等電梯,周身彌漫著花香,待電梯門徐徐打開,他的親爹顧士伯站在裏面。

父子倆一內一外, 相顧數秒,在電梯門即將閉合時顧士伯率先出聲:“進來啊。”

顧拙言硬著頭皮走進去,後退些靠著墻,但鎏金色的電梯門映照著一切。他瞥顧士伯一眼,發覺顧士伯正蹙眉看著他,看得他愈發尷尬和羞恥。

“想問就問吧。”顧拙言受不了了,“孟總的媽突發腦溢血,你別憋得也上了頭。”

顧士伯睨他,罵一句“沒大沒小”,而後盯著那捧玫瑰花,問:“這是你要送別人的,還是別人送你的?”

顧拙言答:“送我的。”

“噢……”這一句意味深長,仿佛掩蓋了千言萬語,也仿佛十分無語,顧士伯恍然想起什麽,領悟道,“溫家那小子送的?”

“不是。”顧拙言索性知會一聲,“跟那孩子沒什麽事兒,以後就是個弟弟。”

他了解顧士伯的脾性,正經嚴肅,絕不會浪費時間去探究風花雪月,所以不會追問他這花是誰送的。果然,顧士伯只是點點頭,沒多問,但漫不經心地笑了。

父子二人這一點極像,輕飄飄一勾唇,那點戲謔藏都藏不住。顧拙言登時不大舒坦,問道:“你笑什麽?”

“我為你高興啊。”顧士伯說,“你還挺有市場的。”

哪有老子這麽講兒子的,顧拙言剛想回嗆,一樓到了,門開後顧士伯邁了出去,走之前回歸正色:“不過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耍浪漫的地方。

顧拙言說:“下不為例。”

他降到停車場,掏車鑰匙的時候帶出那張卡片,元旦快樂。

這浪漫個屁啊。

驅車回到家,孤家寡人的公寓裏只有冷鍋冷灶,顧拙言抽掉領帶隨手一扔,躺倒在沙發上點外賣。付了款,一條消息及時蹦進來,沒想到是莊凡心發的。

“收到花了嗎?”

顧拙言簡直不想回:“收到了。”

莊凡心說:“一枝玫瑰代表唯一,九枝玫瑰代表天長地久,十一枝玫瑰代表一生一世,九十九枝玫瑰你知道代表什麽嗎?”

顧拙言暗道,代表你有錢燒得慌。見他沒回復,莊凡心很快打過來,接通,莊凡心叫他的名字,他“嗯”一聲,不知不覺渾身放松地合住眼。

“快元旦了。”莊凡心直入主題,“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想辦個喬遷宴,你能來嗎?”

顧拙言道:“那幾天不確定有沒有安排。”

“你哪天有空,我就定在哪天。”莊凡心說,“房子是你幫我找的,起碼讓我請個客,再說……”尾句變得含蓄起來。

顧拙言問:“再說什麽?”

莊凡心認真地答:“我想見你,每天都想。”

直白得猝不及防,顧拙言睜開眼,看著靠墊的紋理陷入沉默。當暌違已久的情話再度聽到,覺不出牙酸肉麻,只覺得惝恍,曾經的滋味兒一點點漫上來。

他盡快抽身,應道:“那就二號吧。”

電話斷掉屋內頓顯清冷,顧拙言躺了會兒,爬起來把那捧花拆了,鋪散一茶幾,將家裏能插花的容器都插滿了。

一廳三室和廚衛陽台,目之所及都有一抹濃艷的紅,顧拙言給房子弄了個情人節主題的皮膚,滿手玫瑰味兒,通知周強,二號不要安排事情。

一天天過得可真快,輾轉又是一年到頭。

他早已規劃好明年,關於GSG及子公司在各領域的項目,還有貝因資本的發展,工作目標非常明確。家庭方面,預備陪薛茂琛和顧平芳出門旅行,幫薛曼姿的基金做個方案,還有少罵顧寶言幾次。

顧拙言規劃妥當的生活裏,沒想過莊凡心會重新現身,靠近他,打亂他的節奏,因結局未知讓他忐忑。

沒出息的,卻也帶給他許久不曾嘗過的新鮮感。

元旦如期而至,莊凡心顧不上體味“每逢佳節倍思親”的孤獨,打掃房間,逛超市采購,為了明天有個好狀態,晚上八點鐘就上床睡覺。

他平時懶得疊被子,二號清晨醒來,鋪床展被擺枕頭,再燉上湯,而後換好衣服開始翹首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