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誰都像gay。

莊凡心一口氣跑回了十五樓。

這沖擊太大了, 他關上門, 電梯都沒坐, 震驚得心臟一下竄到了嗓子眼兒。咣當跌入沙發,頭暈目眩,捧著手, 怕眼珠子瞪得掉出來。

推開茶水間的門之前,他以為裴知在沏茶,在泡咖啡, 或者在吃宵夜, 打死他也想不到啊,裴知居然在接吻!跟一男的!

莊凡心嚇傻了, 完全沒來及看那個男的什麽樣,甚至連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不確定。此刻一閉上眼, 腦中都是裴知的身段,靠著台子, 昂著細頸,被捉著腰吻得眼尾通紅。

實在是太,太牛逼了。

小毛毯被忘到九霄雲外, 莊凡心也覺不出冷, 癔症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瞪著空氣,剪不斷,理還亂,一腔從天而降的基味兒繞心頭。

似乎有腳步聲, 莊凡心惶恐,撲騰躺倒在沙發上,埋著臉,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聽得出來是裴知。身體陡地暖和,那條小毛毯落在身上,呼吸間能聞見裴知的洗發水香味兒。

裴知搬把椅子坐旁邊,開口:“嚇著了?”

莊凡心裝睡,沒反應。

“那我下去了,反正還沒親夠。”

莊凡心聽見裴知起身,睜開眼,急了,攥著毛毯挽留:“——哥!”

裴知繃著笑,坐下來,給莊凡心重新蓋好,目光移到莊凡心的臉上,驚愕好奇,難以置信,並混著一絲小男孩兒的羞澀。

他彈一下莊凡心的腦門兒:“沒禮貌,進屋不知道敲門?”

莊凡心傻傻的,他要是知道裴知在屋裏做什麽,別說敲門,大概會幫忙守門。他注意到裴知紅潤的唇瓣,替人家臉紅,藏在毛毯下仿佛受了驚。

裴知目光清亮:“你沒什麽想問的?”

怎麽可能沒有……莊凡心小聲問:“你是gay嗎?”

裴知坦然地點點頭,笑道:“gay也沒那麽罕見吧,你怎麽那麽驚訝?”

莊凡心說:“我完全沒想過啊!一點都看不出來!”

裴知挪近些:“不管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首先都是個人,gay也不是什麽特別物種,和普通人能有多大區別,是不是?”

莊凡心回味這番話,坐起來,裹著毛毯琢磨,他和裴知認識許多年,畫畫旅行吃飯逛街,也在彼此家裏的一張床睡過覺,和天下間的好朋友、好哥們兒沒什麽區別。

可能恰恰因為沒什麽區別,所以知道裴知是gay,他才這麽的震驚。

莊凡心消化片刻,沖擊力減退些,眼角眉梢染上一層小八婆的氣質:“那……剛才親你的人是誰啊?”

裴知斂目起身:“我下去畫圖了。”

“別走啊!哥!”莊凡心一把摟住裴知的腰,“這是美國,咱們在比賽,肯定是你們服裝組裏的人!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調查出你和誰艷遇!”

裴知嘆口氣,沒招兒,輕聲說:“是中國人,我高一時候的學長,現在在這邊念大學。他知道我來比賽,來看看我。”

莊凡心松開手:“來看看你,還親親你,我要是沒推門的話……”

裴知逗他:“那這會兒還沒幹完呢。”

莊凡心刷地蒙上毛毯,承受不住對方溫溫柔柔的黃腔,後來裴知回十一樓了,他縮在沙發上,毫無睡意,只加深了兩只黑眼圈。

北京時間已經是十月二號,演唱會延續成同學會,狂歡結束時天都亮了。顧拙言喝得頭昏腦漲,司機在路邊等,上車後撐著精神打開未讀消息,是一條鏈接。

點開,頁面跳轉至原學校論壇,置頂帖飄著——《歌者的前半生,今夜是裏程。——陸文演唱會直播。》,發帖人是陸文本尊。

顧拙言無語地頂了條回復,發送完手機沒電關機,到家泡個澡,差點在浴缸裏睡著,最後濕著頭發撲到床上睡了。

他睡了一天一夜,加濕器裏的水都噴幹了,醒來也不起,賴在床上喊保姆給他收拾擊劍服和擊劍鞋。幾個月沒練過,憋壞了,他約好擊劍部的朋友出了門。

任何假期都不經過,眨眼蹉跎到第四天,顧士伯出差回來,顧拙言躲瘟神似的去了爺爺家。

他爺爺顧平芳從前是外交官,如今退休獨居在國家分配的小洋樓裏,有專人照顧,整日深居簡出,泡在書堆裏搞學術,立志在臨終前成為一名社會學家。

但老頭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自己的大孫子竟然高調出櫃,實在是太社會了。那之後,他的研究方向轉移到同性戀群體上,預備形成深刻認識後再給兒子和兒媳好好講講。

顧拙言拖著行李來了,進書房給老爺子請安。這書房是三間客房打通改造的,寬敞得不像話,他往沙發上一坐:“爺爺,身體挺好的吧?”

顧平芳說:“甭那麽俗,在我這兒住幾天?”

顧拙言算算:“三天,七號的機票。”

退休前日理萬機,老頭習慣一切早做安排:“今天你陪著我,明後兩天你隨意,七號我叫司機送你去機場,估計你也不樂意搭理你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