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們gay真他媽行。

從顧拙言出櫃至今, 父子倆是第一次單獨卻和平地面對面共處, 哪怕是顧拙言被送去榕城的前一天, 他們還分秒必爭地吵了一架,甚至砸爛一只花瓶。

在榕城度過兩個月之後,沒想到居然能坐下來喝咖啡, 看來“距離產生美”這句話十分正確。顧拙言攪動杯中的液體,垂眸盯著攪起的漩渦,不尷尬是假的。

若非莊凡心誇他一句靠譜, 他也不會頭腦一熱喊一句“爸”, 喊完有點後悔,怕顧士伯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在服軟。

“咳。”顧士伯同樣拘謹, 假咳一聲鬧出點動靜,“在榕城這段時間怎麽樣?”

這開場白萬能又爛俗, 同事出差、夫妻離異、老友進看守所,重逢後皆可用這一句來寒暄。顧拙言擱下勺子, 說:“挺好的。”

顧士伯道:“那邊空氣好,城市環境也好多了。”

顧拙言“嗯”一聲:“老建築也挺好看的。”

以防冷場,他們比榕城的市長和市委書記還懂, 圍繞榕城的優點說了半天。說完愈發尷尬, 默了會兒,顧士伯道:“不燙了,嘗嘗咖啡。”

顧拙言端起喝一口,苦,不如一楠的奶茶好喝。他開始走神兒, 夏日的初戀已經過季,一楠現在的招牌是什麽?等莊凡心回來一起去嘗嘗。

“想什麽呢?”顧士伯問。

“沒什麽。”顧拙言答,“突然想到學校的事兒。”

顧士伯找到話題:“之前打架的事兒還有問題麽?對方後來沒找你麻煩吧?”

顧拙言搖搖頭,一秒結束新話題。

這一刻,顧士伯荒唐地想,要是這兒子在學校多惹點麻煩就好了,不至於現在一聊就盡。轉念又被理智戰勝,雖然惹的麻煩數量不多,但質量取勝,能把人氣得進重症監護。

“對了。”他又想到什麽,“那次打電話說想去三班,有什麽原因?”

顧拙言自然不會說實話,忽悠親爹說:“沒什麽原因,就是找理由給你打個電話而已。”

顧士伯顯然沒料到,一顆心立刻被撫慰,雙眼在鏡片後流露出一絲動容。顧拙言受不了那眼神,喝一大口咖啡壓壓驚,又開始計算洛杉磯此刻是幾點鐘。

他正犯輕度相思病,顧士伯問:“考完和陸文他們玩兒幾天?”

顧拙言答:“嗯,正好國慶節。”

“那就聚聚吧,競賽結束放松放松。”顧士伯說,“在新學校和同學們相處得怎麽樣?這次打架沒嚇著人家吧?”

顧拙言警覺敏銳得像鷹,不動聲色道:“新同學都不錯,我和他們相處得很好。”

安靜數秒,顧士伯問:“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顧拙言立刻激發出防禦思維,想當初他公開出櫃,顧士伯和薛曼姿把周圍的人全排查一遍,揪奸夫似的,蘇望他們都是重點懷疑對象。

他的態度壞起來,明說:“忍半天終於問了,您不就是想問我有沒有胡鬧嗎?如果我交到特別好的朋友,怎麽著?是不是馬上懷疑我搞同性戀?”

顧士伯沉下臉色:“別跟我犯渾。”

“怎麽是我犯渾,不是你先問的嗎?”

父子倆又嚷起來,薛曼姿聽見動靜過來,站在顧士伯背後撫了撫他的後背。

“既然都在,那我發布一則鄭重的聲明。”顧拙言道,“我喜歡男的,注定要搞同性戀,十七歲不搞二十歲也要搞,二十歲不搞三十歲總要搞,至於您二位什麽時候接受,我就不幹預了。不過我包容你們落後的思想,希望你們也尊重一下我的感情取向,畢竟你們能結婚,沒道理要我打光棍兒。”

顧士伯“啪”地拍了桌子,瞠目瞪著顧拙言,簡直想把杯子也砸掉。顧拙言向來不戀戰,撤開椅子起身,說:“明天競賽,我回去收拾東西。”

顧士伯怒道:“你收拾什麽?你少仗著考試來這一套!”

“收拾證件、文具,我還要削鉛筆。”顧拙言加重語氣,“2B的。”

他說完走人,大步流星地離開主樓,他單住的一幢小別墅和主樓隔著兩塊草坪。回去拾掇好書包、衣服,氣還沒消,索性拎著包再走遠點。

薛曼姿找過來,在樓門口碰見顧拙言朝外走,問:“你去哪兒?你就那麽生我們的氣?”

顧拙言反問:“你們就那麽難以接受?”他一句話堵住對方,想起莊凡心曾經安慰他的,又補一句,“再互相給點時間吧,我去酒店了。”

顧拙言去索菲酒店開了間房,沒告訴連奕銘,冷靜之後在房間裏學習到晚上十點鐘,明天競賽開始,便早早地休息了。

周一早晨,顧拙言帶著證件到指定樓層參賽,跟隨主辦方重新安排房間,十點整準時在會議廳參加考試。競賽歷時三天,封閉式,吃住都在酒店內部。

蘇望帶著口罩趕來,感冒好點了,人仍然沒什麽精神。顧拙言接杯水端過去,問:“你這樣能堅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