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波曼嘉大廈頂層的天幕泳池,晨曦從四方透進來把水面照成了淺藍色,項明章遊了兩千米,最後半程,岸上走來一道熟悉的人影。

抵達終點,項明章從泳池上來,渾身肌肉淋漓地滴著水。

許遼上次打電話之後,多待了一天,昨晚連夜從寧波趕回來,一早來當面匯報,他遞上毛巾,說:“項先生,有新進展。”

項明章接過毛巾披在肩上,走到休息區,桌上放著一份早餐,旁邊是許遼帶來的一封文件夾。

項明章打開文件,抽出裏面的資料,說:“辛苦,吃點東西吧。”

許遼握起刀叉,邊吃邊道:“那塊墓園的價格在寧波當地數一數二,說明姚家的經濟條件不錯,我照著這個思路排查,然後鎖定了目標。”

項明章翻看很仔細,這戶姚家人的祖籍就在寧波,三代富庶,估計祖上有些家底。

實施改革開放的政策後,姚家順應時代潮流,創辦了一家貿易公司,生意經營得不錯,後來舉家移居到了杭州。

姚家公司的創辦人,叫姚徵 ,是一位女士,年逾七十歲。

這些年一直是姚徵出資為沈作潤的墓進行搬遷和打理,每年清明節,她會專程回寧波祭拜。

項明章問:“姚家和沈家是親戚?”

許遼說:“沒查到關聯,親戚的可能性不大,也許是故交好友。”

經逢戰亂年代,多少人連至親都無法顧及,能堅持大幾十年為一個外人綿延身後事,雙方的情誼一定相當深刻。

項明章翻過一頁,是一間寺廟的資料,他有些奇怪:“這是什麽?”

許遼也不確定有沒有用,說:“連帶查到的,這是寧波本地一間寺廟,本來名不見經傳,姚女士捐了一大筆錢幫忙翻修,每年清明節除了祭拜沈作潤,還會去廟裏上香。”

項明章道:“姚女士信佛?”

時間緊張,許遼只在寺廟匆匆打聽了幾句,說:“她給一位已故的僧人供奉了牌位,主要是祭拜那個人。”

項明章盯著那位僧人的信息,法號“忘求”,1969年就去世了。

年代久遠,找不到更多的內容,項明章推算了一下時間,這位僧人和沈作潤相差幾歲,曾經生活在同一個時代。

或許二人認識?

項明章回公寓換好衣服,不知不覺穿了一身嚴肅的黑色,表櫃拉開,擺著十幾塊不菲的名表,那只素凈的銀色懷表安放在中心一格。

“卍”字紋,佛教。

項明章心頭一震,那位僧人會不會跟懷表有關?

本來斷掉的線索能否和這些信息串聯起來?

楚識琛說過,受信佛的長輩影響……難道就是這位法號“忘求”的僧人?

項明章立即否認了,他大概昏了頭,“忘求”1969年離世,楚識琛現在不過二十七八歲,兩個人絕不可能產生交集。

波曼嘉公寓樓下,許遼的越野停在路邊,等項明章出來上了車,他發動引擎問:“項先生,去公司?”

項明章當機立斷道:“去老項樾。”

姚家開的是貿易公司,也算有頭有臉,如果貿然用私人名義去聯絡,恐怕會引起對方的防備。老項樾做貿易起家,生意覆蓋國內外,要搭上線就容易多了。

無論如何,沈作潤的墓已經找到了,只要聯系到姚家人,尤其是姚徵,一定能了解一些沈家的事情。

到了老項樾的總部,項明章下車前說:“查到的這些東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許遼幫項明章辦過很多事,唯獨這次不清不楚,他不知道為什麽要查一個上世紀的銀行家,但他不會多話,說:“明白。”

項明章放心道:“白蘭地不錯,改天再謝你。”

下了車,項明章掏出手機,給楚識琛發了條微信。

總裁秘書室,楚識琛讀完消息,在系統內發布臨時通知,上午的會議推遲到下午三點。

午後,項明章及時趕回來開會,在闌心面談的時候胡秀山默認了,二次交流會提前舉行,項目組也要盡早著手準備。

楚識琛雖然負責商務工作,但開會依舊坐在秘書的位置,項明章在他身旁,說話很方便:“上午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什麽特別的。”楚識琛道,“劍蘭新開了一簇花算不算?”

項明章用杯子擋住笑意,喝了口水:“算,秘書室發生的都算。”

最近大大小小的會議爆發,大家都不那麽講究了,姿態放松,楚識琛左手撐著太陽穴,右手指間把玩著一支筆。

會議中途,項目經理正在講話,彭昕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按照規定一般情況不允許接打電話,但彭昕想都沒想,立刻跑出會議室接聽。

眾人面面相覷,猜到不是普通來電,項明章說:“暫停一會兒吧。”

三五分鐘後,彭昕奔回來,興奮地說:“項先生,楚秘書,剛才胡秀山的秘書聯系我,要進一步談談咱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