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都沒有,”紀阮搖搖頭,眉心微蹙,伸出胳膊環在他脖子上:“就是想要抱抱了。”

顧修義托著紀阮的後腦,手指陷在他軟乎乎的發絲裏,似乎心也跟著軟了下來:“怎麽這麽乖啊?”

紀阮點點頭,在他頸側蹭了蹭,然後得到了一個落在耳尖上的吻。

哢嚓——

搶救室門被推開,紀阮和顧修義一起循聲望去,看到醫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我們盡力了,節哀。”

那一瞬間,紀阮感到顧修義長長呼了口氣,明明是沉重到近乎哀嘆的喘息,呼出來時卻又輕飄飄的,好像那些積壓經年的情緒終於撥雲見日變得輕盈。

他就這麽靜靜抱著紀阮。

紀阮知道,下船後顧修義沒有直接帶他回家,極度冷漠卻依然堅持在醫院等幾十分鐘,大概就是為了親耳聽到這個結果。

半晌,顧修義睜開眼,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打橫抱起紀阮,不顧周遭的目光,揚長離開。

只給宋嶺留下一句:“葬禮看著籌辦,不用太費神。”

·

回到家後,紀阮結結實實泡了個熱水澡,然後窩進床鋪裏,不一會顧修義也掀被子進來抱住他。

紀阮身上有點涼,泡過的熱水澡似乎只起了短短片刻的作用,根本沒辦法將紀阮的身體真正暖過來。

以至於顧修義抱住他時,小朋友一雙腳丫子都是冰冰涼的。

顧修義心裏不是滋味:“對不起啊寶貝。”

紀阮枕在他臂彎裏,房間光線昏暗,顯得他眼神格外軟乎:“沒有呀,為什麽這麽說?”

顧修義心疼地描摹著紀阮的眉眼:“今天累到了,也嚇壞了是不是?”

顧昌雲最後那一口血,確實給留下了些陰影,他抿了抿唇看著顧修義,在如此親密的對話下沒有選擇隱瞞,伸出手環住對方的腰:

“嗯……是有一點點。”

顧修義吻了吻他的眉心:“怪我……”

紀阮搖搖頭,輕輕彎了彎眼睛,手指摸摸顧修義的下巴:“你也很辛苦的,胡茬都出來了。”

他神情很認真,仿佛真的覺得顧修義的胡茬是被累出來的,言語間還有些心疼。

顧修義哭笑不得,捉住唇邊白生生的指尖啄了一口:“寶貝啊,我胡茬冒出來跟辛不辛苦其實沒太大關系。”

紀阮眨了眨眼睛,長睫毛掃啊掃懵懂又天真:“啊……可是你以前晚上都沒有胡茬呀?”

顧修義點了點他的太陽穴,按亮手機給他看了眼時間:“以前晚上這個時候你也早就睡成小豬了,當然不知道。”

“我怎麽就小豬了!”

紀阮笑著踢他一腳,卻被顧修義用小腿夾住冰涼的小腳板。

顧修義低頭用下巴蹭他:“我晚上親你,你確實不知道啊,越親睡得還越香。”

紀阮耳根發紅,哽著嗓子:“你果然有偷親我!”

“是啊,”顧修義捧著他的臉湊近:“所以再親幾下?”

他說著就來親紀阮的臉,胡茬蹭著滑嫩的皮膚惹得紀阮一陣陣戰栗,尾椎骨都酥了。

“停、停下……”紀阮奮力推開顧修義,仰躺在枕頭上喘氣。

眼瞼下的皮膚卻被顧修義用指腹溫柔地摩挲:“蹭紅了,疼不疼寶貝?”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要受不了。

可沒等他開口,同樣的地方又被啄了一口:“這下不會疼了。”

好像親親是什麽治愈良藥。

紀阮又被他逗笑了,氣喘勻後手掌輕輕貼到顧修義胸口,神情認真不少:“你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顧修義一怔。

寂靜的夜晚,顧修義靜靜注視紀阮深陷被窩裏的澄澈眼瞳,心尖像被小朋友用軟乎乎的手掌包裹起來,小心而鄭重地叫他不要不開心。

顧修義沒有不開心。

顧昌雲死的時候,他第一感覺是身上的枷鎖得以解除,而後卻感到一陣難言的虛無。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即便他討厭顧昌雲,討厭顧家的每一個人,可顧昌雲的死並不能改變什麽。

他母親不會因此回來,顧家其他人的生活也不會因此變得更好或更壞,大家都是癲狂的行屍走肉。

而顧修義唯一與他們不同的是,他身邊有紀阮。

他有一個像小精靈一樣會擁抱他、親吻他、繞著他閃閃發光的愛人。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

他目光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異常柔軟,珍而重之地將紀阮攏進懷裏,輕輕撫摸他細膩的後頸。

“我解脫了,謝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