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去軍訓對紀阮來說確實是個非常正確的決定,他發現他好像和太陽犯沖,開放日回來後一整天都提不起勁。

當然也可能是他冤枉太陽了,純粹只是自己體質問題,沒事就容易暈暈乎乎。

有天下午太陽特別厲害,紀阮午睡起來,覺得餓了想找點吃的,原本都好好的,下樓的時候窗外樹梢透進一束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只擡手擋了擋,眼前突然就黑了。

緊接著是強烈的眩暈。

紀阮想抓住扶手卻撲了空,摔下去前本能地抱住欄杆,這才避免一樁慘案。

但他好像依舊往下滑了幾節台階,尾椎骨嗑得生疼,視線恢復了一些,但眼冒金星什麽都看不清。

趙阿姨有事請了半天假,整棟屋子剩他一個人。

紀阮身上軟綿綿的站不起來,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抱著那根欄杆,冷汗嘩嘩往外冒,心跳得很快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難受得想幹嘔。

後面好像顧修義回來了。

幸好是他回來了。

紀阮跌在樓梯上動不了,有人拍他的臉還喊他的名字,鼻尖蹭到那人的襯衫,是很熟悉的味道。

紀阮又冷又暈下意識就貼過去汲取溫暖。

顧修義把他抱了起來,紀阮身上沒有力氣,嚇壞了,使出吃奶的勁揪住對方的衣服。

等到視線恢復清明,他已經躺回自己的床上,臉貼著玩偶熊的肚子,被顧修義灌下大半杯糖水。

“沒事了。”顧修義手掌貼在他耳畔,指尖的溫度很高:“是低血糖。”

紀阮還有點暈,仰起頭半眯著眼往上看,只能看清顧修義利落的下顎線,他衣領被扯得很亂。

“謝謝……”紀阮弱聲弱氣道:“還好你回來了。”

顧修義把書桌前的椅子拉到床邊坐下:“很餓嗎?”

紀阮睫毛顫了顫,手指糾結地捏著熊肚子,聲音很沒底氣:“差點餓暈了……”

顧修義:“……”

現在點外賣送過來很慢,顧修義看著紀阮雪白的臉頰和額角的汗珠,大腦短路了一瞬。

小可憐的五分示弱五分真虛弱,哄得顧修義鬼迷心竅,幹脆親自操刀——下樓煮面了。

這也是他第一次下廚。

十分鐘後,紀阮乖巧地坐在餐桌邊。

身前是碗賣相還不錯的清水面,至少面是面湯是湯,沒坨也沒糊。

紀阮在顧修義平靜的目光中,小小夾了一筷子送進口中。

“……”

味道好怪。

不確定,先咽下去。

“……”

真的難吃。

說不出哪裏難吃,但就是非常難吃。

好像裏面的佐料是從外星來帶的特殊食材,反正不符合地球人的口味。

紀阮嘴角抽了抽,擡頭瞅了眼顧修義。

那人坐在對面八風不動,紀阮一時拿不準他對自己的廚藝到底有沒有數。

但畢竟是人家第一次下廚,紀阮又夾起一根,試圖再客氣客氣,面送到嘴邊,卻實在沒勇氣張口。

半晌,紀阮輕輕放下筷子,愧疚地看向顧修義:

“對不起。”

“……”

空氣安靜了幾秒。

顧修義的表情找不出任何破綻:“沒關系。”

他把面碗從紀阮眼前移走,放到邊上,用非常理性客觀的語氣:“味道不對就別吃了,免得又把胃吃壞了。”

那碗面在大理石桌的角落獨自冷掉,顧修義應該知道自己的廚藝很糟糕了。

他甚至不願意嘗一口。

最後還是踩點收假回來的趙阿姨給他們一人下了碗素面,顧修義大碗裝,紀阮小碗裝。

明明都是同樣的醬油醋,趙阿姨卻像會魔法一樣,每一口都美味得讓人飄飄欲仙,紀阮連湯都喝完了。

晚上洗完澡睡覺前,顧修義忽然來找他,沒穿睡衣,卻換上了西服。

紀阮上下瞧了瞧他這身行頭,遲疑道:“你這是……?”

“臨時出趟差。”顧修義的重點不再這,將手裏的東西遞給紀阮:“拿著。”

紀阮冷不丁被塞了個東西到懷裏,下意識雙手捧住,是個挺大的玻璃罐子,很有分量,裏面裝滿了糖果和巧克力。

紀阮擡頭:“?”

他剛洗過澡,臉頰紅撲撲的,穿著那件領口很大睡衣,連鎖骨都像是粉色的。

顧修義抿了抿唇:“你以後頭暈就吃這個。”

紀阮一怔,這才發現罐子的糖和巧克力全是糖紙裹住的,不用撕開,那種鋸齒狀的包裝,人在低血糖的時候確實有可能撕不開。

紀阮欣喜道:“謝謝啊,我會好好吃的。”

糖好啊,總比顧修義再煮面強多了。

顧修義敲了敲糖罐子:“不過睡前不許吃,容易蛀牙。”

“知道了,”紀阮搖了搖罐子,突發奇想:“有櫻桃味的嗎?”

水果糖市面上到處都是,但所有水果裏,被做成櫻桃味的卻相對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