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狗咬的。”◎

那一覺蘇晚青睡到了九點, 睜眼時房間內還是一片漆黑。

聞宴祁是個極注重睡眠質量的人,窗簾全是遮密性強的,一點兒光都透不進來, 蘇晚青也習慣了醒來時不知時辰,伸了個懶腰, 下意識就要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可摸著摸著,她就感覺出了不對勁兒。

她平日裏喜歡在床頭櫃上堆放雜物, 譬如洗臉時用的發箍、睡覺時戴的蒸汽眼罩、或者幹脆就是充電的iPad......總之就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手探出去, 除了一個空空的水杯,桌面什麽也沒有。

一瞬間清醒後, 她坐了起來, 用三秒鐘的時間環顧四周,確認這是聞宴祁的臥室後,昨晚零零星星的記憶片段湧入腦海。

蘇晚青酒量不算太差的,也很少喝高過, 主要是有自知之明, 有點兒微醺就停手了,她怎麽也不會想到, 昨天只喝了兩杯雞尾酒, 就能醉成那個樣子。

兩杯酒,她最多只喝了四五口, 眩暈的感覺是慢慢襲來的, 一開始她還故作鎮定, 直到聞宴祁回來, 跟她說了什麽話, 她一下就上頭了。

腦袋沉得很, 蘇晚青單手扶額,顫顫巍巍地下床,扶著門框往外看了眼,自己那件臥室的門是開著的,客廳也很安靜,聞宴祁似乎是不在。

她懊惱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拿了睡衣去洗澡。

酒精揮發的過程也是她記憶復蘇的過程,蘇晚青站在鏡子前刷牙,滿嘴的泡沫,她兩眼昏沉地看著,突然,注意到了頸側的一處紅痕,不明顯,指甲大小的面積,顏色也淺。

好像一柄大錘從頭頂落下,蘇晚青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最關鍵的記憶陡然蘇醒,她緩緩瞪大眼睛,手一抖,牙刷掉到了洗臉池裏。

沉寂了半分鐘。

她深吸了一口氣。

蘇晚青加快了洗漱的進程,洗完澡,隨便找了件T恤和牛仔褲穿上,拎著包下樓,她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左岸水榭。

可老天爺有時就是那麽喜歡開玩笑,蘇晚青還蹲在玄關處穿鞋呢,大門突然響起輸入密碼的“滴”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開鎖成功,門被拉開,聞宴祁往裏走的腳步頓在她身邊。

四目相對,蘇晚青蹲在地上,而聞宴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峰稍挑,啞聲開口,“醒了?”

一瞬間氣血上湧,蘇晚青連忙低下頭,裝作在系鞋帶的樣子,“對啊,那個,楊沅沅說找我有事兒,我去趟醫院哈。”

也顧不上好好系了,她把鞋帶揉成團塞進鞋子裏,說完就拎著包起身,想要往外沖。

聞宴祁擋在門框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眼底似有笑意,“你昨晚不是說你朋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嗎?”

蘇晚青思索兩秒,想起這是醉酒前的對話,於是也沒否認,“啊那個,昨天是好了,但是今天傷口又發炎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一天天的......”

她作勢就要從聞宴祁的胳膊底下鉆出去,可聞宴祁顯然預判了她的小動作,在她彎腰的下一秒,長臂一撈把人抱了起來,下一秒,門被關上,落鎖成功的聲音格外冰冷。

“你幹嘛啊?”蘇晚青已經慌了,落地後就推開了他的胳膊,“你抱我幹嘛?”

聞宴祁也不介意,將手裏拎著的東西放在島台上,才轉過身看她,眉眼清雋,裹著笑意,“跟我玩失憶是吧?”

“什麽失憶啊?”蘇晚青面不改色地看著他,“我沒失憶啊。”

“行,沒失憶。”聞宴祁隨意將手搭在椅背上,煞有介事地看著她,“那你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兒?”

蘇晚青暗戳戳揪緊了包帶,稍稍醞釀了幾秒,開始復盤,“就是我喝多了嘛,在酒吧,你說帶我回家,然後我們就回家了。”

聞宴祁唇角勾起來,“那你怎麽在我床上呢?”

“你倒水給我喝,我不小心灑了......”蘇晚青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然後你就把我抱到你房間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睡著了。”蘇晚青理不直氣也壯,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你昨晚在哪兒睡得呀?”

“睡著了?”

聞宴祁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搭在椅背上的手擡起來,緩緩逼近她,直到蘇晚青的後腰撞上島台的桌角,無路可逃,她擡起手,下意識地擋住了聞宴祁的胸口,“你......你有事說事嘛,別這樣。”

聞宴祁那天穿得也不是正裝,一件克萊因藍的套頭衛衣,褲子是黑色的工裝衛褲,頭發像是剛洗過,劉海柔軟且蓬松,眯著眼睛靠近她,不像平日裏慵懶隨意的氣質,步步緊逼的眼神十分銳利。

“我昨晚也這樣跟你說的。”

蘇晚青忍不住結巴,“說、說什麽?”

“別這樣。”

蘇晚青沒反應過來,“我哪樣了?”

聞宴祁也沒說話,握上她的手,溫潤的觸感襲來,蘇晚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擡起來,慢慢地移動,最後覆上了聞宴祁的下頜和脖子的交界處。